/> 蒋芾看着桌案上手抄的一份公文,是越想越觉得气恼:“如今江淮地区洪水泛滥,州府官员的奏报犹如雪花,可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官员们,却是都在顾及各自前程,对这些灾情却视而不见!”
“父亲息怒,岳霖岳大人不是已经……”
“那有什么用!得不到朝廷的支持,他岳霖又能救活多少百姓?”蒋芾愤恨不已,拍着桌子,“要是当初他岳霖不畏惧晋王党,老夫又岂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
蒋昌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然而这一幕,却被心细如发的蒋芾看得真切:“有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
“孩儿觉得……”
“觉得什么?说!”
家教极严的蒋家,蒋昌建早已经对父亲存有畏惧之心,所以自然不敢直言不讳。
但如今父亲一再逼迫,蒋昌建便壮起了胆子:“孩儿觉得,岳大人当初没有错!”
“嗯?”
“孩儿斗胆请问父亲,若是您仍是身居宰辅之位,是否真的有心思顾及江淮百姓?”
“大胆!依你之意,是为父没资格担任宰辅之职了!?”
蒋芾这一声怒斥,逼得蒋昌建直接跪在了地上:“父亲息怒,孩儿只是举例说实话而已!”
“你!……”
“请问父亲,承天元年,六月,江南三州旱情严重,父亲身为宰辅可曾用心处理此事?”
“废话!为父当初可是……”
这次轮到蒋昌建抢话了:“可是那一年,却有六万百姓成了流民,若非江南米商集体平定米价,那一场旱灾又将饿死多少人?”
“这……为什么官府……”
“官府?贪污藏私官员还少吗?”蒋昌建打开了话匣子,“这些民生民苦,父亲身为宰辅又有何作为?孩儿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正在与陛下暗中较劲!”
当初叶宇力促朝廷文武并重,蒋芾可是在暗中没少较劲。所以在江南旱情的问题上,蒋芾的确没怎么上心。
一席话,把盛怒蒋芾说的是哑口无言。
“岳霖岳大人前往江淮赈灾,就算是杯水车薪,但也是身为臣子的态度,至少要比在朝中只会勾心斗角,说着不痛不痒的儒学言论,要强上何止百倍!?”
蒋昌建见父亲沉默不语,于是语气稍缓了些:“方才父亲也说了,那些前来诉苦的官员们,只顾着官位晋升,何曾在意过天下百姓?”
安静地书房里,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蒋芾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权利的位置坐久了,就会变得利益熏心,为父也常常告诫自己。但回想过往这么多年,为父竟然也丢了当初的赤子之心!”
“父亲……”
蒋昌建抬眼看向父亲,仿佛父亲苍老了许多,但浑浊的双眸却似乎有了神采。
“昌建,不要再说了,为父明白,此事为父自会襄助岳霖赈灾,虽说为父如今罢免在家,但也算是桃李满天下,相信会对江淮赈灾有所帮助的!”
蒋芾停顿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不过晋王此次意欲改立太子一事,为父觉得其中颇为蹊跷,觉得这事情背后并不单纯,所以……”
就在话音未落之际,突然一道黑影闪现窗前。
低沉的声调,露着诡异的沧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国为民,莫忘初心!”
“谁!”
不等父子二人反应过来,一封书笺落在了蒋芾的面前。
书笺犹如刀片入木三分,牢牢地钉在书桌上。当父子二人循声望去时,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父亲,我去追……”
“不!……不要追!”烛光下,蒋芾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书笺,失声道:“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