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起来,杨谨笑了:“看来你也放心不下他们啊。”
“肯定的,操碎了心。”潮叔大拇指一比:“一起去情报处看看具体情况?”
杨谨微微踌躇:“情报处那种机密部门我能去吗?”
“原则上不能。”潮叔冷硬的摇头,然后,又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古怪的笑:“但我给你开后门,走。”
第二天。
食堂。
两人的面前放着啤酒,喝的很起劲儿。
“你当老师?”
“对,我教学生。”
“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老师。”潮叔又喝了一口,吐了口气:“坐在轩敞的教室里,因材施教,把那些小熊孩子全都收拾好,让他们走上正道。至少永远不要沾毒-品,最好还能学点一技之长。那种感觉,我想肯定棒的很。”
“那你为什么没有当老师?”
“唉,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潮叔不无感慨。
杨谨也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当老师,而是去当兵。”
“当兵?!”潮叔瞪大眼睛:“你?”
“不信?但确实如此。在我小时候那个年代,中国农村放电影的时候永远放主旋律战争片。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敌后武工队,每次放电影的时候十里八乡大人小孩都蜂拥而来,人多到曾经把人挤到粪坑里过。”
“粪坑?哈哈哈哈!”潮叔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那时候我认为冲锋陷阵、保家卫国、不见鬼子不拉弦、见了鬼子biabiabia,那就是最好的事。”杨谨抬手比出一个手枪的姿势,像小时候一样瞄了瞄,仿佛要瞄出个鬼子来:“可惜,日本鬼子也好,美国鬼子也罢,都没打成。当然,当了兵也打不成鬼子,但我还是依然很向往军旅生活。”
“那你怎么没去当兵?”
“唉,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杨谨也不无感慨。
潮叔看着这个同龄人,觉得他真是个很不错的酒友。再看杨谨文质彬彬不胜酒力的样子,潮叔脑子里忽然锃~~的闪过一道光,咧嘴露出一个微微不怀好意的笑:“今天就到这儿,下次,我给你弄点好东西。”
第四天。
酒吧。
潮叔咣咣咣放下三瓶威士忌。
“干了!”
一顿推杯换盏,胡天海地,两人都嗨了起来。
吧台后面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全是伦敦街头恐怖袭击的系列报道。烧毁多少建筑物,损坏多少财产,哪一方的恐怖分子干的好事,目的又是什么,电视里一个煞有介事的老专家配着电视镜头在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讨论着,中央电视台安全频道的收视率再创新高。
嘭的一声,潮叔把酒杯底砸在了桌面上,脸又黑又红,酒劲上头,大声嚷嚷着:“时代已经变了,已经变了啊!”
杨谨醉眼朦胧,盯着电视上着火的街区,忽然叹了口气:“或许我老了吧,真的老了,老了就喜欢回忆。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年轻的时候,小奇刚生下来的时候的事。他那么小,两个手就能捧起来。但我却碰也不敢碰,生怕碰坏了。但转眼之间……唉……”
潮叔面红耳热,两眼晕醉:“来来来,哥,接着喝,敬这该死的时间,敬这该死的时代,干了!”
嘭,碰了一杯,杨谨一口干下。哈~的吹出一口酒气,杨谨张开五指醉眼朦胧:“我,我还记得,孩子三岁大的时候,大半夜的忽然生病了,一量体温,发烧四十度!我背起他来拔腿就跑,一开门,外面狂风横扫、暴雨倾盆。我就淌着水窝子背着小奇,你嫂子就在旁边打着伞跟着。我还记得大雨泼在你嫂子身上,我还记得小奇烧的迷迷糊糊的趴在我背上,我还记得那天一点路灯都没有,但是闪电不停的亮、不停的亮,照的一切都很刺眼。那场雨,是真的大。”
“大雨,我也记得!”潮叔已经基本进入满嘴大舌头、胡言乱语的阶段了:“93年,我带着一帮老兵去亚马逊雨林参加特训。蚊虫、猛兽、饥饿、伤病、游击队,还有他娘的无处不在的故意折磨,特训营的人一天一天的少。哥我跟你说,实训的时候,那是真往死里弄,那些游击队是真刀真枪杀过来的。我中了一弹,打在左腿上。我一瘸一拐的逃命,正遇上大雨。感染、发炎,饿得要命,冷的哆嗦,但是我,我撑下来了。我撑下来了!我成了王牌特种兵!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好兵?”
“是,你是个好兵,你是最棒的好兵!”杨谨嘭嘭的拍着潮叔的肩膀,舌头都快大了:“小潮同志,来,继续喝!”
“但这么好的兵,在这个时代,怎么就,一文不值了呢?”潮叔仰头向天,大声嘶吼:“怎么就,一文不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