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爆发一个月后。△↗,
来自远东的消息依然模糊不清,俄国下层民众并不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在工人和市民的见闻里,他们得知的非常统一——伟大的沙俄陆军正在远东奋战,他们将入侵国土的中国佬打得节节败退,每天收复了多少土地。
实际上呢?就连沙皇本人都不是特别了解,那边真实情况是个什么样子。
对于一个近现代国家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后果也必将极其严重,应该引起整个上层全力以赴的应对。
但尼古拉二世领导下的沙俄政府,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他们离着聋子瞎子傻子只差不到一英尺那么远了。
截止到目前,沙皇陛下得到的报告,都是陆军统帅库罗帕特金和远东总督阿里克塞耶夫联手编造的谎言。在一次次的报告当中,远东军区的部队依然在与强大的敌人做艰苦的阵地争夺战,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总体来看,他们是在不断取得进展,未来是光明的,胜利是必然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极力掩盖他们一上来就被打得崩溃千里,数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惨败!
一个月时间里,阿里克塞耶夫他们总共编造出不下六十次惨烈的战斗,“夺回”了大约有一半的领土,歼灭起码十万敌军和二十万民夫,付出了大约十二万的人员伤亡之惨重代价。
库罗帕特金信誓旦旦的再三保证,他们有能力也有决心在不久的将来,把失去的国土完全夺回来,并进一步攻入中国境内,让其为如此胆大妄为的挑起战争飞,付出血的代价!
尼古拉二世对此非常满意,并在又一次的“重大胜利”之后,兴致勃勃的在皇宫召开盛大宴会,邀请本国贵族和上层官僚,以及各国驻俄使领馆前来捧场。
在宴会第一轮高-潮之后。尼古拉二世敲响纯银酒杯,骄矜的挺起挂满勋章和绶带的胸膛,满脸兴奋的红晕,拿腔拿调的高声说道:“诸位。在此良辰美景之夜,我要与大家一同分享属于伟大俄国的胜利!我们的将军和士兵在远东奋勇作战,是他们保证了俄国的幸福和平。上帝保佑我们,上帝的光辉也必将笼罩世界!干杯!”
“干杯!”
欢声如雷,回荡在轩敞空旷的舞会大厅之中。
尼古拉二世拿着架子把杯中葡萄酒灌下去一大口。狠狠的吞下去,迫不及待的又道:“今天晚上不只是为正义的胜利喝彩,为远方的战士鼓励,我们同时也要与诸位分享更多的乐趣。那么,就让诸位绅士与我一同来见证一下,我们的敌人是何等的懦弱!中国的公使先生,请出来吧!”
中国公使?
满堂衣冠楚楚的男女贵宾齐齐停止喧哗,随着尼古拉二世如利剑一般的手臂指着的方向看去,在角落里,中国驻俄公使伍廷芳。和副使施肇基面无表情的站着,两人手里也捧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面装着冰凉的清水。
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乎全部来自于俄国贵族。
其他列强各国的使节则面带饶有兴致的神情,分明是等着看有人出丑。至于是哪一方,他们并不在乎。
盛装出席宴会的俄国青年贵族们,当着露出雪白胸脯的贵女的面儿,迫不及待的表现他们的英勇睿智,故作愤慨的亢声叫起来:“他们怎么敢来这里?侵略我国领土的战争贩子的代表!下流的、不名誉的暴徒,他们不配如此高贵的场合!卫兵。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赶出去?!”
除了叫嚣之外,还有几位咧着架子,手握住腰间的装饰佩刀,似乎想冲过去对那个讨厌的、面容苍老的老头子拳打脚踢。
不过么。边上有着浑身香喷喷的贵族小姐看着,他们不能表现的太过粗鲁,那未免有失贵族的体面。
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听到这样的叫嚣声音,脸色变得阴沉而严肃。
其中就有最近过的非常憋屈的首相斯托雷平。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对沙皇的过度乐观作出提醒,更近乎地图炮一般的对整个沙俄贵族和将领阶层严肃的批评。结果却是换来铺天盖地的斥责与抵制。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他坚定的要求沙皇先对远东报告来的所谓胜利,作出详尽的调查取证,不能一味的听将军们怎么说。更不能在不确定的消息之下,贸然开庆祝宴会。
尼古拉二世对此非常不满,他拿出中国的报纸拍在首相阁下的面前,难掩愤怒的喝问:“看看吧,他们自己是怎么说的!如果胜利值得怀疑,那么为什么中国人自己不去宣扬?我不认为他们居然会公然掩盖前方的战果!”
斯托雷平对此也是无语,是啊,中国人总不能自己也对全体国民公然撒谎吧?如果是他们获得了胜利,那一定是要大肆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那个国家对于军功的荣誉是何等的看重,那可是能够换取到一切好处的!
但他从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的东西,跟这些完全都对不上号!
只是沙皇本人的不悦也就算了,皇后和大批贵族们也都用明显的敌意对他,更有一个妖人在侧,阴恻恻的提醒:“伟大的沙皇陛下有上帝的垂青,他的睿智足以洞察一切阴谋和谎言!他的旨意就是必然达成的成果,那是绝对不容许怀疑和否认的!”
那个妖人,名叫拉斯普廷。一个来自浑身油腻腻还带着狐臭的、举止粗鲁的跟猪一样的整天醉醺醺的下等农夫,却整天用一双淡蓝色的、里面充斥着神经质和疯子一样神采的眼睛,对每一个人都试图“催眠”的骗子、无赖!
斯托雷平看不出那双眼睛里有一丁点儿别人说的“格外明亮、深邃,而且迷人,犀利中带着亲切,天真里透着精明,遥不可及却又含情脉脉,似乎磁场一样的吸引人的注意”。
他发誓,从精神病院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对照一下,两者几乎是没什么区别的。
但无奈何,沙皇和皇后亚历山德拉却似乎被这该死的妖人给迷住了。任由他在皇宫里四处流窜,甚至公然在召见大臣谈正经事的时候,跑到人家面前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催眠”。
有拉斯普廷的妖言惑众。旁敲侧击,斯托雷平的反对看上去分明是“别有用心”。这让已经对他有些不耐烦的沙皇越发的不满,更将其提出的种种意见置若罔闻。
今天晚上,故意在庆祝宴会上邀请中国公使,其目的必然是给对方已羞辱。斯托雷平非常不赞成,但没人听他的。
闹哄哄的叫嚣斥责中,中国公使伍廷芳干瘦的脸颊上漾其很不健康的红色,像是着了火似的,两条发白的眉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掩盖住眯缝小眼之中的锐利光芒。
他那枯瘦的、微微颤抖的手,似乎在表明内心的挣扎和愤怒,却又不敢当面表达的无奈与羞耻。
这让周围的俄国青年贵族们越发感到兴奋,若非对方只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了,哪怕打赢了也没什么光彩。或许他们的佩剑早都拔出来。
唯有边上的副使施肇基,成熟的脸上看似冷漠,嘴角却有一道隐约上挑的纹路,在表现出令人难以察觉的讥讽。
灯光闪耀,光影变幻之下,很难看的清楚。
一老一少,在无情的嘲讽和围观之下,一步一步沉重的向前走来,在无数充满敌意的眼光和声音冲击力,艰难的走到大厅的中央。
看上去。像是两个等待公开审判的罪犯。
傲慢不逊的中国佬,终于在老子面前收起他们的狂妄嚣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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