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牡丹缠枝的矮榻,榻中间还放了张彭牙祥云纹的榻几。
周少瑾微微一愣,上前摸着榻几上镶着的象牙雕花,问集萤:“你是北方人?”
“咦!”集萤亲自将小丫鬟捧进来的果盘放在了榻几上,笑着请她在短榻上坐,“你怎么知道?”
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我听人说,北方人的炕都彻在窗户下。我看你屋里的短榻在这里放着。”
“你心真细。”集萤笑着指了指果盘,道,“你尝尝,新上市的石榴,秦子平带回来的。”又道,“我家是沧州的,你听说过吗?”
周少瑾心中一跳。
沧州,她当然听说过。
离京城很近。
京城很多护院就是沧州人。
“我在书上看到过。”周少瑾沉着地道,“不过没去过!”
集萤听着笑了笑。净了手帮周少瑾剥石榴。
周少瑾这才发现对面墙上挂着把剑。
三尺长,绿鲨皮,红流苏,看上去古朴大方,不像那些镇宅用的剑,镶着宝石或八卦之类的。
她问:“这是?”
集萤笑道:“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专镇小人的!”
周少瑾看着不像,不过集萤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集萤招了施香过来一起吃石榴。
施香看了周少瑾一眼,见她并无异色,这才笑着道了谢,端了张小杌子坐在了榻前。
周少瑾问集萤:“池舅舅是不是很生气?除了让你禁足、罚你抄五百遍《女诫》之外。还有没有惩罚你?”
“没有。”集萤鼓着腮帮子道,“你池舅舅还不至于这么小气……不过。”她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池舅舅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有些不好过……不是,就算他相安无事,可也得费一番周折——明天,郭家的老安人会请你池舅舅过去吃饭,你池舅舅已经答应了。我看他这次怎么逃?”
周少瑾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是四老爷当着众人的面答应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集莹笑道,“这次郭家过来的几位小姐虽然年纪不大。却和你池舅舅是一个辈份的。从前郭家的老安人是逮不着他,这次既然碰上了,还请你池舅舅去吃饭,肯定是要再接再厉,继续要给你池舅舅做媒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周少瑾愕然,突然有点同情程池起来。
程筝、程箫出嫁都能选个合意的,到了池舅舅这里却是要压着牛头喝水……
不一会,南屏过来了。
她带了些茶点过来,笑着和周少瑾应酬道:“不知道二表小姐过来了,让厨房匆匆做了些点心,不成敬意。也不知道合不合二表小姐的口味?”又道,“前两天听夫人说,二表小姐给箫姑奶奶画的那幅戏婴图让袁家的人赞不绝口,我好生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去针线房瞅瞅的。”
这样的客气,反而让周少瑾有些拘谨,觉得没有和集萤在一起的时候自在。
她和南屏寒暄了几句,又见集萤这边没什么事,起身告辞。
南屏亲自送周少瑾。
周少瑾推辞了又推辞,好不容易让她在大门口止了步。
可刚走了几步,她伫足想了想,转身朝绣绮堂去。
施香忙道:“二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池舅舅。”周少瑾头也不回地进了绣绮堂。
今天的事,估计池舅舅心里也不好受。
谁愿意被人逼迫呢?
而且安排好的事又被集萤给搅和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周少瑾的脚步越来越快。
绣绮堂依旧关着,四周不见一个人。
周少瑾去了后面的敞厅。
敞厅的门开着。
周少瑾就站在走廊上喊了声“屋里有人吗”。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怀山就走了出来。
看见周少瑾,他并没有流露出惊讶之色,而是平静地问她:“二表小姐找谁?”
周少瑾耳朵微热,道:“我找池舅舅。他在吗?”
怀山犹豫了片刻,道:“四老爷在立雪斋……二表小姐进来喝杯茶,我这就去帮您通禀。”
周少瑾耳朵火辣辣地在敞厅的明间坐下。
怀山亲自给她斟了杯茶,这才去请程池。
施香低声道:“二小姐,怎么小山丛桂院里这么冷清,连个丫鬟小厮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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