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侯府,红绸飘扬,又大又红的灯笼挂在侯府门口,门前的一对红狮子,也被红绸扎成的大花挡住了嘴,锣鼓喧天,到处洋溢着喜庆。
一早起床,丽娘就为周萋画找来了富贵牡丹纹压月色窄边襦裙,她坐在梳妆桌前,一边让春果跟梳头,一边听着冬雪刚刚打探来的消息:“师父,我打听了,听说,侯爷昨晚戌时一刻就到了城外,却没有进城,而是与那成璧姨妈的花轿,在城外呆了整整一晚!”
冬雪在国公府断断续续也呆了个五六年,她说起陈成璧来,话音里透着一股亲热,这份亲昵,惹得周萋画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追问道,“那母亲呢?她知道吗?”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夫人自然也知道了!”冬雪随手拿起桌上的发簪递给春果,而后继续说道:“舒兰姐姐说,夫人在新房里整整呆了一晚,直到今天早上天亮时才回了房!”
见春果已经给周萋画梳好头,冬雪抱起桌上的铜镜,上前让周萋画看铜镜里的自己,她在靠近周萋画时,小声说道,“我刚刚偷偷去新房看过了,都是按照成璧姨妈喜欢的颜色布置的!”
周萋画静静地听着,哎,真是难为陈氏了,她坚守了十几年的独享幸福,就这样被皇上的一道旨意摧毁了。
见周萋画望着铜镜愣神,冬雪傻愣地端着铜镜不知道移动,春果伸手把铜镜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时间不早了。娘子也该出去了!”
周萋画缓过神来,将手递给春果,在春果的搀扶下出了静雅院,朝陈氏的院子走去。
按照规矩,这陈成璧过门后。是要跟陈氏同住在青云院的,因新房的存在,青云院比别处布置的都精细,来来往往的侍婢小厮们脸上虽然都挂着笑容,但每一个人的举止却比以往更谨慎,谁都清楚。此时陈氏的心情肯定一团糟。
周萋画让春果跟冬雪立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轻声迈步进了陈氏房内,见周萋画进来,本来站在门口的舒兰很自觉的推了出去。
陈氏一个人坐在梳妆桌前,周萋画轻轻走到陈氏身后。却见她一个人正对着铜镜做着各种表情。
周萋画一怔,旋而明白,陈氏竟然是在对着铜镜练习微笑,不禁失声喊了一声“母亲”!
话一出口,她这眼眶就跟着湿润了。
“啊,画儿来了!”陈氏一怔,立刻从梳妆凳上弹起身来。
陈氏今日,一番常态的没有穿对襟长衫。而是穿了浅粉红中衣,外搭了件绣着彩凤凰牡丹纹的正红色的比甲,头上戴着一赤金五彩蝴蝶压发。还斜插着三寸远的八宝步摇簪。
随着她的起身,八宝步摇前后摇动着。
陈氏捂住涨红的脸,尴尬地轻笑一下,“我都有三四年没见到你成璧姨妈了,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我真不知道见了她应该说什么!”
看着陈氏挂在脸上的笑容。周萋画心里却是苦涩的很,“母亲。要不然你今天,就先不要出去了!”
“那怎么行!”陈氏立刻出声拒绝。干脆之声落下,却是满满地无奈,“不行,今天是你姨妈大喜日子!我这做嫡姐的,不能让她在这侯府里也没了脸面啊!”
这话的意思是说,陈成璧嫁给周午煜委屈着了?周萋画不禁腹诽,这都什么时候,陈氏还替别人考虑!
却听陈氏又长长叹了口气,“哎,今上这一道圣旨啊,彻底让她没了盼头!”眼看着自己眼里就要落下,陈氏吸一下鼻子,朝房外喊道,“玉娘,玉娘!”
“老奴在呢!”玉娘惊恐着小跑进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陈氏把周萋画朝玉娘方向拉一下,“带四娘出去拿喜果子吃!”
玉娘看陈氏涨红的脸,擎着眼泪的眼眶,也不敢多说话,朝周萋画作揖,“四娘子,请!”
“母亲……”周萋画还想劝说一下,却见陈氏一侧头,背对着她,周萋画吞咽一下口水,微微福礼便随着玉娘出了寝房。
玉娘是个实落的人,果真就领着周萋画去新房前的小侧间里拿喜果子,“娘子这边前……”她边走,边弯身指引周萋画,待到了小侧间,她一抬头,却见装喜果子的笸箩已经被侍婢、小厮们哄抢一空,不禁开口嚷嚷:“哎呦,你们这群小蹄子,啊呀呀,都给弄乱了!啊呀,春果,你怎么也跟着没大没小起来!”
玉娘在这群讨喜果子吃的人里,一眼就看到了春果,拉着她的衣袖就把她拉到了周萋画面前,“四娘子还没吃,你倒先吃起来了!”
春果笑嘻嘻地站在周萋画面前,摊开玉手,把自己抢到的喜果子,摆在周萋画面前,“娘子选一个吧!”
周萋画印象里,这喜果子应该就是一种类似于蜜三刀的甜食,但她一垂首,看向春果的手,不禁嬉笑一下,这被叫喜果子的竟然是涂成红色的花生、莲子、栗子等好几种有着好寓意的干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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