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重逢,不消说三个女孩子万分狂喜,其她人也替她们高兴。徐灏大笑,当即吩咐备几桌宴席,索性派人去把张涟漪、沐兰香、朱氏姐妹等都接来。
席间谈及,大家才知道沐凌夏原来竟是顾眉仙的族妹,纷纷欣然道贺。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徐府,阖府上下一时传为佳话。
次日,太夫人萧氏派人去将朱明之和顾眉仙都接了过来,询问姐妹重逢的细节,各房太太夫人遂轮番设宴她们姐妹庆贺,说白了就是借机热闹热闹。
徐煜显得非常踊跃,引为生平所遇到的第一件奇遇。除了为朱明之欢喜外,懊悔前年不该冒然揣测,说顾影怜已死,令盛先生伤心欲绝之下,病了小半年。
如今幸亏盛先生没病死,要是人死了,岂不是还得赔顾影怜一个盛先生?总之闹得他心痒痒的,想马上写信告知盛先生喜讯,不过又想到万事都讲究个缘法,当年是他先没了良心,娶了贤妻,后来得知顾影怜身死异乡,是抱着一份愧疚到处寻访,然而其实已经丢下了。
现在告诉他顾影怜没死又有何用?难道还能纳候爷之女为妾?徒增烦恼而已,知道了心烦意乱,不知道也就过去了,所以犯不着告诉他。想着想着,便搁置了此事。
再说盛先生自那年从徐煜的口气中,猜测影怜是真的死了,为此病了数月。去年博词科被点了翰林,每每想到影怜就会伤感一番,作诗作词以祭她。
他妻子冷氏不但贤惠亦有着洞察世事的聪慧,知道丈夫始终忘不掉顾影怜,一来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美好的,二来也不过是念念不忘顾影怜的容貌才情,没必要与一个死人计较,选择隐忍。
这一日盛先生又想起了顾影怜,跑去秦淮河岸边烧香祭奠,因心乱了作不出文章,叫人去找好友祝颢来帮他代作。
祝颢那年回老家娶的结发妻子不幸病逝,今年新娶了一位如夫人,他二人都犯了所谓负情的罪,两个书呆子堪称同病相怜。
如此你给我作了篇骈文,我给你作一篇,思念佳人之余,在秦淮河边上的痛哭狂歌,结果轰动了半个金陵,人人都说这二位才子痴心痴成傻子了。
此事被御史参了一本,吏部以放诞不羁为名,下了处分,勒令返回原籍闭门思过二年。
本来盛先生和祝颢准备参加来年的科举,如此一来便耽误了。徐珵得知后非常不服,这个年纪的徐有贞还很冲动,在国子监发起狂来,说如今天下正在用人之际,这些迂腐官老儿无故毁了两个好人的前程,那我还考什么举?做什么官?竟连夜写了个亲老告养的奏折,托人送往吏部。
正好盛先生和祝颢也都上本请假,吏部批准了,三人谢过出来,在衙门前抚掌大笑,自诩从此咱们兄弟三人义气为先,可以回老家好好的悠游自在了。
四月,三人各自带着家眷准备动身的前一日,相约在秦淮河上谈诗饮酒。
酒至半酣,徐珵一把将头上的书生巾拽了下来,扔在甲板上一脚踩住,然后丢入水中,不屑的道:“从今后,不用这个劳什子了。”
半醉的盛先生和祝颢大笑起来,三人继续痛饮,徐珵越发放荡的不成模样,站在船头仰天长笑,好像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三个是无拘无束的快活人,余外皆是凡尘中庸庸碌碌的蝼蚁似的,实则是他早已后悔不迭了。
突然徐珵擦了擦眼睛,指着岸边说道:“你们瞧,那边怎么都是人。”
盛先生和徐珵走过来望去,果然岸边整条街挤满了百姓,人头攒动,不知在看什么,吩咐船家将船儿靠过去,就见好像是一桩了不得的大婚事,一对一对的执事打眼前走过。
眼花缭乱的看了一会儿,一乘八人抬的绿呢龙凤彩舆缓缓驶来,看样子里面没坐人,知道是去迎亲的。接着又是一队执事走过去,又过来一乘粉呢龙凤彩舆,也是没坐人的。
因三人仕途失意,这一段时日流连金陵的山山水水,不愿去招惹徐煜等朋友,所以对城内的新闻一无所知。
“奇怪!”徐珵说道。
看后面还是一起执事,一乘鹅黄彩舆,里面也没坐人,看样子整支队伍是一起的,三人都看的不懂起来,不知是不是迎亲的?
一头雾水的等彩舆过去,见两名宦官举着一对黄牌走过来,上写奉旨完姻,后头跟着四座诰命亭子。
此情此景,三人有些明白了。再往后看,就见一队甲胄鲜明的护卫扶着一匹汗血宝马,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煜。
三人同时大笑,就见徐煜今日穿着吉服,左肩披了一挂大红彩珠,神色羞涩,目光扫过来,对着盛先生笑了笑,红了脸低下头去。
他后面跟了数十匹良马,坐着一群神采飞扬的豪门少年子弟。
盛先生笑道:“有趣有趣,同娶四位佳人,真算是人生第一乐事了。”
“太可恶了,这样的大喜事,也不来请咱们去喝杯喜酒。”徐珵不满的道。
祝颢说道:“咱们自己闭门谢客,能怪谁去?”
盛先生笑道:“咱们继续找个地方喝酒,等醉了,晚上闯进去闹洞房,可好?”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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