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急了。正当崔俭玄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打算想办法解围时,旁边却有人轻舒猿臂,将孩子抱在了手上。尽管崔琳最初仍是哭闹不止,可渐渐地,她的哭声就小了些,当最后完全停下来的时候,那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边上,看上去煞是楚楚可怜。
“无上天尊,刚刚我都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金仙公主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见固安公主含笑端详着崔琳,她便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不如元娘你招孩子喜欢。”
“不是喜欢不喜欢,只是她哭累了,我可没哄过她。”固安公主抱着襁褓,看看杜十三娘,又看看满脸紧张的崔俭玄,最后似笑非笑地把孩子直接还给了崔俭玄。见这位清河崔氏的直系子弟熟练地接过哄了起来,可孩子又不争气地哭闹了两声,她的嘴角不禁绽放出了笑容,“这孩子生在钟鼎之家,千万别养得娇气了。虽说是女孩子,可除却针黹读书,也不妨学学弓马骑射。”
“你呀你呀……”
金仙公主简直被固安公主给逗乐了,少不得又打趣了几句,而杜十三娘见崔俭玄大为赞同地连连点头,甚至还眨眼睛看着襁褓中的崔琳,仿佛真的在思量等孩子大些教导武艺,她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好在接下来崔琳并没有再不给面子地大哭大闹,等到闲坐又聊了一会儿,固安公主却说是有话想问她,叫了她相陪出去。等到离开静室,在金仙观那足以令王侯叹为观止的后花园中徜徉了好一会儿,固安公主方才转身看着杜十三娘。
“十三娘,你阿兄既然叫我一声阿姊,我也就委实不客气地把你当成妹妹。清河崔氏虽则五姓七望世家豪门,可如今赵国公过世,崔左丞虽说官居尚书左丞,可终究入相无望,而且听闻身体不佳,崔氏转眼就要靠小一辈了,你心里应该有数。”
见杜十三娘为之默然,显见明白这些,固安公主便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劝过你阿兄日后找准时机出为外官,如今也想对你如此说。崔十一郎那率性的脾气,在长安洛阳两京要地任职,固然能够一时得圣眷,但未必能够长久。要脱去倖进二字,还是得外官历练。他的性子看上去是不喜欢拘束的,若能得一方天地自由发挥,未必不能成大器。”
“阿姊……”杜十三娘咬了咬嘴唇,情不自禁地如此叫了一声,随即才点点头道,“多谢阿姊关切。阿姊才第一次见他,就切中要害,十一郎确实是那样的人。他和我不止提过一次了,想去外头走走。”
“不是我知道他,是杜十九郎当年在我面前频频说到崔十一郎这友人,爱护之心就和你这妹妹差不多,我那时候就想这倒是不错的一对,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固安公主说着便拔下了头顶中央的一支长长金簪,竟是不由分说给杜十三娘簪在了发间,“当日你出嫁时,我没能送你贺礼,你生下女儿时,我也没能送你贺礼,如今便合二为一,只送你这一件。这金簪末端锋利,可作为防身之物,而其身实心,珠花却有一颗是空的,你回去不妨自己好好琢磨。兴许日后有用得上的时候,别笑话你阿姊送你的贺礼太俗。”
一趟进京,见了想见的人,又创下了莫大的声名,转眼间就到了固安公主离京之日的时候,她上殿辞过天子,别过诸王贵主,上马由春明门离开长安时,她回望那雄伟帝都九重宫阙,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希望那些不想见到自己的人,喜欢自己临走给他们送上的另一份贺礼!
就在固安公主离开大半个月后,开明坊中一直籍籍无名的光明寺,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一度冲天,照得整个南城犹如白昼。坊中武侯闻讯前往帮忙灭火,可寺中除却不少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的僧人之外,还有一个僧人对着一座起火的僧房哭天抢地,甚至一度抓着武侯大声嚷嚷,言道是抢出里头的东西便酬谢百贯。尽管那酬劳让人心动,可武侯们面对那样大的火势,谁敢冲进去?
当清晨宣阳坊万年县廨的差役前来查看那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时,那僧人仍旧逢人就哭诉自己的法事和法器全都陷在里头,那喋喋不休让所有人都不胜其烦。可这么一个谁都以为是穷疯了的和尚,却在所有人都不理他之后,仿佛是病急乱投医似的气急败坏抓着一个差役,厉声喝道:“进去,进去帮我抢出秘药来,那是祁国公王驸马要的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