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险些被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和昔日曾经追随过王大帅的牙兵已经都商量好了,大约有百多人愿意一块去利州益昌郡追随王大帅!程大将军,还请你成全!讨伐叛军的事情,我们并不是怕死,可我们全都担心王大帅又给人害了!”
程千里见满堂将校无不动容,想想这些人多半是王忠嗣昔日旧将,最终点了点头:“我会亲自给你们开具过所公验,预祝你们一路平安。好好护着王大帅,我大唐的忠臣良将若是一个个都在,哪有安贼肆虐的份?”
尽管在西域曾经和高仙芝争权失败,但身为京兆人氏的程千里从骨子里说,还是一个骁勇的战士。当这个牙兵屈膝拜谢后大步离去,他已然忘记了自己初衷是想要探究一下裴休贞在驱逐王承业一事中扮演的角色,而是认认真真和众人讨论起了进兵河洛的计划。眼见人人都主动请缨要加入这次南征,留下的人却极其有限,他正陷入了为难时,节堂之外便有人禀报,说是裴休贞来了。
尽管裴休贞如今赋闲在家,可终究出身河东望族,先后任过代州都督,河东节度使,程千里想了想,竟亲自带领众将迎了出去。然而,节堂之外,他和裴休贞相互长揖行礼后,裴休贞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让他陷入了惊喜和犹豫的两难之中。
“王承业一去,我知道以程大将军的性子,一定不会继续龟缩于太原府,其他将军也必定奋勇争先。可太原乃是河东重地,不可无人镇守。如若程大将军信得过我,便委我这老朽之人知留后事,从云中以及雁门等地调兵镇守太原,而天兵军自大将军以下,率河东兵马南下征讨安贼叛军,如何?”
是坐镇应该稳若泰山的太原府功劳大,还是南下讨逆功劳大,这是一个根本就不用计算的问题。
程千里原本还担心裴休贞是想挟曾经当过河东节度使的光环,看上了节度使一职,可如今他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甚至生出了一丝感动。毕竟,太原府若无威望高的人坐镇,他就擅自出征,来日一定会落下话柄。而其他将领也登时喜出望外,尽管裴休贞镇守河东的时间并不长,可处事公允这一条却是人人公认的。一时间,一个个偏裨将校七嘴八舌地开口,全都是劝说程千里答应裴休贞这个建议。
“裴翁如此高义担当,我程千里哪还有脸说一个不字?”程千里一面说,一面转过身来看着面前满脸兴奋的将校,沉声说道,“此行南下,不夺回洛阳,誓不回还!”
“万胜,万胜!”
直到这场兵谏真正成功,程千里亦是心甘情愿地将留后之事全权交托给自己,裴休贞才算放下了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杜士仪在进入长安之后,就命人抄小路给他送了一封信,他踌躇再三之后,终究没有理会宗堂那些人的短浅见识,从绛州出发抵达太原府,想要试着说服王承业。然而,王承业干撂了他三天,昨天好不容易见了自己一面后,却又那样惺惺作态。而他只是去见了程千里一面,今天程千里竟是一呼百应。
究竟是王承业实在太不得人心,程千里道出了大家心里的呼声,于是一呼百应,还是说王忠嗣在河东的军功政绩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两相对比,王承业顿时显得卑劣无能?又或者是杜士仪明里派自己当说客,暗中却还早就有其他的部署?
多想无益,大军开拔在即,却还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料理,裴休贞很快就放过了这样的疑惑。
王承业被驱逐的消息也传到了绛州和泽州,两地太守在大吃一惊的同时,听闻是节度副使程千里暂时知节度事,而且号令他们做好迎接大军南下河洛的准备,他们也就顾不上王承业这第一个被将卒驱逐的节度使了。毕竟,程千里已经有话在先,若能收复河洛,无论是奋勇争先的将士,还是留守的兵马,抑或是负责后勤转运的官吏,人人有功!
河东经历了这样一场大变的时候,汴州陈留郡内,正是一片肃杀气氛。这里是安禄山大军渡河之后,首当叛军兵锋,受创最深的河南道州郡。如今州治开封城中,还仍旧是一片战后的凄凉景象,还驻扎着叛军大部。在开封城之外的陈留郡其他地方,烧杀抢掠的叛军尽管仍然不时出没,可在民间百姓口耳相传中,却都在传说着一件事,那位神出鬼没于都畿道和河南道各地,组织义勇军迎头痛击叛军的固安公主,已经到陈留郡来了!
各州郡都有类似如此的传闻,奉命驻守开封城的叛军主将田承嗣以及授任的伪陈留太守自然顾不上这些。他们更关心的一是安禄山在洛阳称帝一事,二是河北道的战况,因此根本就不认为那支义勇军会真的出现在远离洛阳的陈留郡。正因为如此,当一封急报十万火急地送到太守府案头的时候,顿时让他们为之大吃一惊。
雍丘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