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前装的、虽然还是需要板簧蓄力,但是却让发货率提高了许多。
秦国却还在使用二十年前的那种重燧石枪。
这还只是内卫部队这样的一瞥,实际上过了秦关中旧地到了中原宋地之后,那种明眼可见的差距已经彻底摧毁了卫鞅等人的谈判底线。
冒着浓烟、使用煤和蒸汽的大纺织厂;使用煤和蒸汽作为鼓风设备的冶铁作坊……种种这些自十年前就开始在泗上出现的新机器,宣告了新时代的来临。
过去的岁月,仿佛没有过去、现在和将来,一切都是循环的轮回。
而现在的岁月,一日千里,肉眼可见的一切,宣告了一种名为“未来”的东西成为肉眼可见的一种希望。
也给一切旧势力带来了肉眼可见的绝望。
这一次中原给出的条件,以双方的实力而言,算不得很苛刻。
当年中原平定之后,汉立国,称天子后,秦便放弃了原本的爵号因为那是周天子分封的,而改称王。
如今中原要求秦去王号,改称安西都护,承认自己是九州天下概念的一部分。
改旗易帜,改变旗号,中原会象征性地在秦都城驻扎少量的部队宣示主权。
剩余的一概不管,因为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中原的新兴阶层需要的是市场和倾销地,而海运的发展使得比之陆路有更低的成本,其重心也是向南而非向西北。
双方人可以自由往来,通用货币。
作为回报,可以支援安西都护一部分新式的火枪以应对西边那个帝国的威胁,允许出口一些新式的蒸汽机械。
对于中原如今真正的统治阶层而言,苦寒的西北方圆万里,可能还不如茫茫大海之中一座可以种植香料、甘蔗的岛屿。
况且路途遥远,贸易困难,除了丝绸、军火和一些瓷玻璃之类的奢侈品,这条商路并不能支撑太多货物。
反倒是因为南海贸易商路的发展,使得西域地区作为贸易通道的重要性大为降低,中原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南方。
不只是南海之外,单单是江南,便还有大片尚未开发的土地、尚未被征服的原始族群。
西域地偏僻,富庶处距离中原太远,从秦旧都到如今的秦新都,其实距离和从极西之地到秦新都差不多远。
这种偏僻导致了只要中原体量足够大,技术足够先进,西边的军事威胁等同于并不存在。
燕地以北的毛皮商人,宁可组织人去探索北方巨大的冻土荒原,因为北方的冻土荒原至少夏季还有纵横的河流。
靠着简单轻便的桦树皮船、火枪,可能百余人的冒险小队就能够顺着夏日里北方广袤冻原上的河流向西走到极远的地方,收购那里的毛皮做着暴利的生意。
无利不起早,没有人愿意为了暂时看来既没有威胁和没有利益的地方流血。
种种这些中原的因素,促成了这一次的谈判。
而对如今远赴西域立国的秦国而言,一方面统治还不稳固,急需中原的支持,至于说法理国号这些东西,于此时并不重要。
同时西域地是四战之地,秦国既要面临西边那个老大帝国的威胁,也在考虑是不是南下去那些更为富庶的印度地,去做那里的统治者,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富庶人口众多的地方。
中原固然是好的,富庶而又同文,但若是根本没有反攻中原的可能,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一点卫鞅很清楚,十二年前他统兵西征的时候,八千步兵一万两千骑兵,就已经耗尽了秦国的后勤能力,这还是吴起之前一直向西经营了十余年的结果。
就以此时的远征后勤能力,可能双方能够集结三万部队越过荒凉区就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三万部队,不管是从中原去了西域;还是从西域来到中原,什么都算不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这是秦国西迁之后可以信任中原并且希望和中原谈判的原因。
困难重重,千头万绪,卫鞅等人时隔十二年再度来到中原,就是为此。
卫鞅此时矗立在此,并不是为了凭吊过去的一切,因为本身他也不是真正的大贵族出身,旧时代的一切并没有那么美好。
他只是在想,为什么当初砍杀周天子的,不是他所尽心辅佐的秦国?
在他看来,周天子无德无能,早就该滚下去了,大争之世列国纷争,若有一日九州太平,必然归一。
他不是在凭吊周天子亦或是那一战死去的许多贵族,甚至他不反对砍死周天子,只是反对砍死周天子的是墨家而非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