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润……
几乎是没有。
勉强保住了本钱,甚至把早先赚来的钱帛,也赔进去了一大半。
卢绾恨恨的一捶桌子,咬牙切齿道:“那刘家小子欺人太甚,这次算是白忙活了一年。”
周勃眉头一蹙,“绾,这件事怕是怪不得人家。只是咱们的运气不好罢了……”
刘邦点点头,“没错,只是咱们的运气不好,不要迁怒于他人。绾,你这心胸啊,还是要放大些才是。去年过泰山的时候,我曾听一夯货咏书,其中有一句,印象非常深刻。”
卢绾一怔,连忙问道:“大哥,是那一句?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刘邦淡淡的一笑,捶了卢绾一下,“逝者如斯夫,逝者如斯夫……我后来请教别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过去了的已经过去了,不要总念在心里。也是,那就会迷了你的眼睛。”
“刘季!”
武姬突然开口:“和你商量一件事,能不能把钱分了?我想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何处?”
刘邦周勃四人诧异的看着武姬,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这年月,并不太平,武姬突然提出要走,是什么意思?
“其实,前几日我就想说了,只是皇帝在,大家的心情都不甚好……”
武姬倒也不惧四个大老爷们儿凌厉的目光,自顾自的说:“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个人,是我本家的兄弟,如今住在陈县……你也知道,当年王翦破陈之后,我和家人就失散了。原以为都死光了,可没想到,我那兄弟还活着,如今在陈县……过的挺不错。”
“你个臭娘们儿,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卢绾勃然大怒,“明知道咱们做生意刚折了本儿,这时候却提出分家?我看恐怕不是什么本家兄弟吧,只怕是你新找的野男人。怎么,嫌弃我大哥了,觉得受委屈了吗?”
武姬经营酒肆,本就是泼辣的性子。
卢绾好好说话也就罢了,可这恶语相向,顿时也恼了。
一拍桌子,手指卢绾骂道:“卢绾,你少他娘的在老娘跟前装爷们儿!莫说那人是我亲弟弟,就算是我找了男人,又怎地?难不成,你还想让刘季娶了我吗?他敢娶我吗?他能娶我吗?他娶了我,拿什么养活我?野男人?我告诉你,刘季也是我的野男人。”
这一争吵,立刻引起了酒肆中人的注意。
卢绾面红耳赤,长身就要站起来。
武姬怀中的小女孩哇哇的哭闹,刘邦一把拉住了卢绾。
武姬说:“当初大家说好了的,能聚就聚,不能聚就散……我孤儿寡母的,本想寻个活路,可谁知道……没错,你们这一路上的确是照顾我不少,可老娘也没有亏待你们。
舍了这身子伺候你们,老娘何时让你受过罪?”
说着,武姬的眼圈就红了……
刘邦摆摆手,“先坐下来吧!”
他叹了口气,突然笑道,“当年刘家子刚到沛县的时候,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武姬你这一年来,的确是照顾我们不错,卢绾还不过去道歉?”
卢绾也是个夯性子,可偏偏就吃刘邦这一套。
“武姬,我就这性子,你莫怪……刚才也是急昏了头。”
刘邦说:“陈贺,算一算,咱们这一年来究竟赚了多少钱,把武姬该得到的,给她吧……武姬,咱们相交多年,承你照应,刘季心中感激不尽。如今你要走了,我这心里面确实不是滋味。
只能说,祝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吧!
如果受了欺负,或者在那里过不下去,只管来找我。有我刘邦在,就一定会帮你出头。”
说完,一把从陈贺的手里抢过钱袋,数也不数就递给了武姬。
武姬这眼圈一红,心中也生出无限的悲呛,“刘季,用不了这么多的,你们也要生活啊。”
“我们四个老爷们儿,还能饿死不成?”
刘邦哈哈大笑,站起来把钱袋塞进了武姬的怀中,然后又拧了一下女娃的脸,“保重!”
武姬咬着嘴唇,半晌后轻声道:“我兄弟叫武臣,在陈县也是有脸面的人。刘季,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你那女人……或者过的不如意,就去陈县找我吧,我终究会等着你的。”
一句话,却把刘邦的眼睛,也说的红润了。
“走吧走吧,怎这么呱噪?”
“那我……走了!”
武姬抱着女娃,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又一次和刘邦道别,依依不舍的走了。
街道拐角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车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见到武姬过去,忙迎上来,从武姬怀中接过了女娃,轻轻搂住她的香肩。
“奸夫淫妇!”
卢绾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绾,给我闭嘴!”
刘邦从窗户探出头去,正好和那男人的目光相遇。那男人在武姬耳边说了两句,武姬转头过来。
刘邦一笑,武姬一笑……
那男人看着刘邦,点了点头!
坐回来,卢绾犹自骂骂咧咧,可是刘邦却充耳不闻。
半晌过后,他突然站起来,推开食案,“周勃,卢绾,陈贺,咱们回家,回家去吧。”
“回家?”
周勃轻声道:“这身无分文的回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随你们,我……却是有点想念沛县的风物了!”刘邦说着话,转身向窗外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