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抱着小梁泉坐在后山上, 靠着山坡望着那浅浅的溪水。
“小娃子想什么东西?”
杨广尤其早熟, 在老道与杨坚面前,是一个样子。在梁泉面前,又是另外的样子。
他沉默看着地面斑驳的阳光,看不出半点温和的样子。
小梁泉早就熟悉他这模样, 只伸出胖胖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阿摩笑一个,莫要生气了。”
“叫我哥哥。”杨广低头抓住小梁泉的手指,“我说过我没生气。”
小梁泉自顾自点头, 然后窝在杨广怀里, 再没有动静。
“你是不是……”杨广面露狐疑, 声音有些停顿,“你偷跑出来的。”
自从梁泉昏迷了两次后, 老道就再也不让他和杨广接触了。可午时他在后院捡到这个满地乱跑的小道士时, 他满头大汗冲着杨广乖巧地笑。
小梁泉道, “师傅在我的药下了东西, 本该会昏迷到明日。”
老道出门寻药去了。
杨广沉吟,抱着小梁泉站起身, “你该回去了。”
“你该走了。”小梁泉突然道, 声音软软, 带着一股稚嫩的意味, 可当他开口的时候, 杨广却觉得这小小的身体宛如塞入了一个成熟的魂魄。
那悠悠的声音笃定如此。
“你是在用言灵?”杨广挑眉, 少年的矜贵与蛮横从眉宇流露出来。
梁泉靠在杨广的肩头, 笑嘻嘻言道,“不是,我偷听到了师傅的话。”杨坚已经派人过来了,不日杨广就会回长安城。
杨广和三官观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画面,硬是掺和在一处,也是格格不入。
杨广看着满目的青绿,阳光温柔拂过树梢,留下余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他站在山坡下,淡淡颔首,“木木。”
他很久没叫过这个玩闹一般的称呼了,“你做了什么?”
杨广觉得不对。
初始救他,而后开花,梁泉再造小纸人,接着又是花朵绽放,就杨广所知,梁泉这言灵,仅用了四次,上次病倒,是在小纸人之后。
“你做了什么?”他又道,捏了捏小梁泉粉雕玉琢的小脸,语气阴沉得不似玩笑。
小梁泉懒洋洋,活似个大爷蹭了蹭,“没有呀,阿摩说笑了。”那上扬的尾音犹带着嬉闹。
“老道说,你越靠近我,言灵就越容易动用,你还未能控制吗?”杨广把小梁泉扛在肩头,蹙眉道。
“阿摩,你可曾想过,为何如何?”小梁泉皱巴着小脸,似是被阳光晃到了眼,往后避了避,又被杨广顺手给抱在了怀里。
杨广沉默。
小梁泉轻声道,“我听说,阿摩的父亲……称帝了。”
杨广垂眉看他,只见梁泉的眼眸亮晶晶,声线却淡凉似水,“所以呢?”
“我曾希望你不要死……”小梁泉提了个话头,然后又停了下来,在杨广的胳膊上蹭了蹭,又不说话了。
杨广想把梁泉的嘴撬开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还容易哄,可不知是病中想了些什么,这人也机敏了不少。
“不过是摔断胳膊,还能有什么事。”杨广混不在意,要不是因为这事,倒也未能发现梁泉的能耐。
……
“陛下,陛下……”
在南宫明的授意下,宫人终于壮着胆子在隋帝耳边轻唤,已经到下午时分,若是陛下再不清醒,哪怕是南宫明顶着,也必定会闹出事来。
南宫明几番确认,并没有在陛下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面色沉稳看着宫人的举动,忽而发现一个小人儿偷偷从杨广的肩头探出来。
南宫明下意识按住宫人的肩膀,“你先下去!”
內侍看着身边的大太监,见他点头,这才跟着大太监离开。
南宫明认真看着那小人儿的动作,只见它翻山过海,千辛万苦站在了杨广的额头上,小手啪嗒啪嗒按在杨广的眉心,一股淡淡的绿色扩散开来,先是晕染在眉宇,紧接着又是面容,一点点吞噬着身躯,待整个人都沉浸这绿色中,杨广猛地睁开眼眸,猝不及防之下,宛如看到杨广眼眸闪过一圈金色。
“陛下?”
南宫明轻轻唤了一声。
杨广翻身下床,那小人儿咕溜溜掉落下来,一手落在杨广手心。
“现在是何时辰?”杨广的声音沙哑,似是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粗粝,俊美面容上毫无表情,屋内的暖光打下浅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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