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依照东方白所传授的易容术,这男扮女装是其中最难的一门,不仅涉及到的各项器具、药物种类繁多,施术之人还必须心灵手巧,有着极强的耐心才行。
“来,你坐下。”百里纤纤让巴金轮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会,便从那梳妆盒中拿出各类物事,在他脸上描画起来。百里纤纤动作极为熟练,片刻功夫便弄好了他脸上的妆容,接着给他戴上面纱,又拿起把木梳给他梳起头来。
巴金轮闭着眼睛,感受着木梳轻柔地在他发间穿梭,后颈上时不时有微热的气息拂过,鼻中俱是那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却听百里纤纤说道,“差不多了,你睁眼看看吧。”
他一脸期待地睁看眼睛,眼前的铜镜中晃动着一张浓妆艳抹的白脸,鲜红的双唇,便如食了人血,乌黑的眼圈,好似夜夜笙歌旦旦而伐,惨白的脸色,就仿佛那东边扶桑国艺妓一般,这还是他透过面纱,在铜镜反射下看到的景象。
“妈呀,鬼呀……”巴金轮捂着脸站起来,直接将后面猝不及防的百里纤纤撞了个跟头,他从梳妆架上抄起一块湿布,玩命地在脸上抹啊抹啊,直到脸上终于露出了肉色,这才悻悻地停下了手。
“我说你这丫头,没本事就别瞎折腾行么……”巴金轮一回头,扶着额头哀叹了起来。刚才那一起身,大约是碰到了她的下巴,这位峨眉派大师姐,又晕了过去。
他正欲把这姑娘给拍醒,可转念一想,她若是醒来,没准又要用这不入流的所谓“易容术”在自己脸上鬼画符。他还不如先回自己房中,施展出东方白那套绝技,回头也好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易容高手。
想罢,他便抱着襦裙,蹑手蹑脚地溜回了自己房里。
直到天色将晚,百里纤纤才悠悠地醒转过来,一睁眼,巴金轮那小子已不在房中。她想起自己被巴金轮鲁莽撞翻的经过,心想若是以后与这小子相处,一定要时刻运好护体罡气才是。她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见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这才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走到小院之中。
“轮子,你又跑哪去了?”她四下张望,不见巴金轮的踪影,便走过去想敲他的房门。
房门却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先是一只莲足盈盈踏出,接着一张似喜似嗔的俏脸探出了门框,两只乌溜溜地眼珠飞快地扫了一下小院,见院中除了百里纤纤没有旁人,一位丽人才轻摇着腰肢,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这位丽人身着桃色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粉白烟纱裙,胸前是嫩黄色锦缎裹胸,腰间用银红色的霞影纱松松地挽了裙结,更衬得她体态修长又不失丰韵。
再细看她宛若皎月的脸上,眸含春水,娥眉如黛,腮边两缕略显凌乱的发丝随风轻摆,轻笑间樱唇微启,齿若编贝,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正在百里纤纤目瞪口呆之际,这丽人款款而行,走到百里纤纤的面前,道了个万福,“大师姐,师妹张梦琳奉掌门师太之命,前来与师姐会合。师妹是初次下山,行事不当之处,还请师姐多多指点。”
这丽人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清澈怡人,听得百里纤纤一阵心旌摇曳,不能自持,直至听及“张梦琳”三个字,她才如梦初醒,脱口而出,“这位姑娘,你是轮子?”
百里纤纤这话问的颠三倒四,显然还难以置信有人能将一名男子如此惟妙惟肖地变装为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张梦琳”以袖掩面,眼波流转,“师妹就是师妹呀,却不知师姐说的轮子是谁,莫非是师姐下山终于寻得了情郎?这要是让掌门师太知晓了,可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呀。”
百里纤纤此时才镇定下来,她无暇去计较“张梦琳”拿她调侃,一脸惊喜地围着这位姑娘打转,这襦裙可不就是自己特意改大的那件么。她揪着这裙子,念道:“轮子,你是怎么把你那么大个块头塞进去的,还有你的声音简直比我还好听,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位张师妹自然是巴金轮施展东方白神妙的易容术改扮而成,他见百里纤纤一副震惊的样子,便知自己大获成功,心中也颇洋洋自得起来,“哦,此乃我采花门的镇派绝技,即便你是个男子,入了我采花门,也得看机缘造化,本掌门才会传授你一两招。”
他话声未落,便听得院门口嘭一声,两人一个激灵,往外看去。只见牛二嫂站在院门口,一只装满瓜果的菜筐打翻在地,她睁圆了眼睛,一脸激动地指着院里的“张梦琳”,“仙女……快来人呐,仙女儿下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