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开口道:“孟小姐此来,可有要事?”
孟知雪看了一眼方寸,轻轻笑了笑,道:“没有要事,就不能来拜访伯父伯母了?”
“就是就是!”
方老爷子与夫人一起帮腔:“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一来就问有没有事……”
方寸一脸的无奈,道:“我家还正吃着饭呢……”
方夫人立刻狠狠剜了他一眼,方老爷子也在一边拿眼神威胁着方寸。
只是方寸这浑账话儿说了出来,总也不好让人家孟小姐难堪,于是方老爷子便使个眼色,教方夫人便在一边小声的道:“若是孟小姐不嫌弃,那便一起在厅里用个晚餐如何?”
这话说了出来,着实无甚底气。
若是以前方尺在时无防,便是城守直接带着她过来了,在方家用膳,也是小事一件,可如今,方家人知自家事,这两个月来,方家哪里还有什么富绅贵胄登门呢,而这位孟小姐,那可不仅是城守的侄女,便是在书院,也是有着大大的才名,方老爷子与夫人都听说过的!
人家来拜访,是一回事。
留人家用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却不料,孟知雪听了此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茶盏,道:“就怕打扰了伯父伯母!”
方老爷子与方夫人大喜,忙道:“不打扰不打扰!”
说着一迭声招呼方家的丫鬟去吩咐厨房,快快的治一桌好席出来。
不能随便准备,方家等闲都舍不得吃的,全摆上来。
整个过程中,方寸竟发现自己全无说话的余地,不说方老爷和方夫人两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热情扬溢的招呼孟知雪坐下了,就连这府里的管家与丫鬟,居然也喜气洋洋的跑前跑后,有的跑了三趟厨房,吩咐厨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的扯了孟知雪的丫鬟去偏房里坐。
吃饭之时,也是一样,别说方寸这会成了个没人顾着的,就连刚刚得宠的小狐女也失了势……不过她可比方寸聪明,才不留在桌上遭罪,一见到孟知雪,便仿佛想起了她当初在庙外飞来时的惊人剑气,忙不迭的抹干净了嘴,溜到方寸的小院子里,拿着扫把去打扫去了。
“呵,虽然我难受,你也好不到哪去……”
方寸冷眼瞅着,心下冷笑。
别看孟知雪表现的笑意吟吟,知礼娴淑,但迎着方夫人的温柔慈和,一会劝着尝尝金陵郡的火腿,一边来点自家磨的豆腐,城南那三分灵田里打的米,熬成粥,是不是也尝尝?那笑容里也带了点勉强,在这热情之下,便是一样尝一口,那饭量可也比她平时大多了。
“伯父伯母所赐,自不得不尝……”
“伯父伯母的眼光,自是极好的……”
“唔,晚辈向来量浅……”
“那我再尝一口……”
“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
“……”
方寸自己刨光了一碗米饭,吃了几筷子菜,便一直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孟知雪被自家的老头老太太欺负,这一场热闹看得十分尽兴,被冒昧打扰的心思,倒也一时尽去了。
好容易熬过了这顿饭,方老爷子与夫人又热情的让着吃茶,孟知雪终于还是有些怕了,忙微笑着道:“茶却不忙吃,以后多的是机会,侄女手上也有些云雾山里摘的好茶,回头还要送来给伯父伯母品尝,今儿个天色已晚,侄女与方二公子说会话,便也要回去了……”
“说话?”
方老爷子与夫人对视一眼,忙道:“要的要的……”
“请吧,方二公子……”
孟知雪深深看了方寸一眼,轻轻笑着邀请:“带我看看方府的花园如何?”
“走吧!”
方寸起身,走在了前面,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孟知雪笑着辞了方老爷子与夫人,转过身来时,盯着方寸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哎哟,还是老二有本事呀,这才进书院几天,人家姑娘就上门来了……”
方老爷子与夫人见方寸与孟知雪一前一后,缓步踱进花园去了,都在后面瞧着,一脸的宽慰,方夫人瞧看,满面欣慰,只是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就是那个不争气的老大,终日只是忙着修行、做事,忙到三十多岁,忽地去了,却连个一子半女也没有给留下来……”
“说这些做甚?”
方老爷子叹道:“只是有些可惜哟,这孟家小姐在书院里好的很,又是城守的侄女,若是以前吧,配咱们家寸儿倒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呢,咱们寸儿配人家,那……”
方夫人呸了他一声,道:“也是绰绰有余的!”
“好好好,绰绰有余,绰绰有余……”
方老爷子无奈的顺着,感慨道:“但是咱家寸儿,真像我年轻时候啊……”
方夫人白他一眼:“你年轻时就是个厨子,哪能与我家寸儿比?也就是我当时被你哄了!”
方老爷子不敢还嘴,心里想着:“你年轻时候不也是蒸包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