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元寅也从船头过来守在元昭身侧。
“怎么回事?”元昭轻声问。
元寅侧着脸,耳朵朝向风来之处听了片刻,低声回答:“小郎君,两侧都有船靠近,大约七八艘,不走河道来钻芦苇荡,恐怕是水匪。”
元昭心里“咯噔”一声响,立刻记起怪书上那句“退陈焕匪众三”,心想难道这么倒霉,他竟然比刘瑕先遇到陈焕的手下?
这陈焕可不是普通匪徒,而是长江一带势力最强的水匪,他出身成谜,世人只知道他的姓名以及他是汉人,十年前长江有一次大泛滥,导致长江两岸有许多灾民流离失所,陈焕趁机收纳大批流民成为水匪,从此在长江一带流蹿犯案,朝廷派水军剿了几次,但总不抓首恶所以伤不到根本,成为朝廷一患。
世人都知道陈焕有个规矩叫“三杀三不杀”:士、富、官必杀,老、幼、贫不杀。因为这个规矩,他甚至在民间颇有声望,被称为义盗。
但元昭清楚,自己要是落在这群水匪手上,绝对活不成。
不消片刻,那七八艘船已经驶到周围,连元昭这种目力,都能借着月光看到那些小船的船舷舱篷,船头都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最近的一艘小船在左前方,离他们不过三丈多远,从水草缝隙中能看清船上有三个汉子,一个汉子走到船头,吹灭了船头的灯,附近几艘船上的火光也依次熄灭,数艘小舟立刻与芦苇荡融为一体。
元申与元寅知道水匪吹灯的意思是杀人办事,两个人咬紧牙关,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刀,预备拼个鱼死网破。
“等等,先别摸刀。”元昭小声说。
元申与元寅都是一愣,但还是听小郎君吩咐,把刀按回刀鞘。元昭刚刚慌了一会,现在已经定住心神,他只要冷静下来脑子就很好使。
元昭继续小声说:“你看他们的船,跟我们的是一种,他们也是一船三个人,而且他们刚刚依次吹灯,我们之前也吹灯了,再看看,别轻举妄动。”
元申与元寅会过意来。水匪们常用的小船并不特别,只是一种夹头平底的轻便小舟,长江一带的百姓也多用这种小舟送客、捕鱼,而他们这次回中都准备的也是这种小船;夜里不好看人,都是认地、认船、认暗号,一般人不会把船藏在芦苇荡里,他们会跟水匪泊在同一片芦苇荡完全是巧合;而水匪们吹灯为信,他们刚刚也吹了船头灯,这些水匪的确有可能把他们认成同伙。
周围七八艘匪船已经全部停稳,左前方那艘小船最后离元昭他们一丈半远,船尾有两个汉子在弯腰整理什么东西。
元昭扒开面前一丛芦苇,想看看那两个汉子在弄什么,那两人却忽然直起腰,把手上的东西用力往元昭这边一抛!
元寅跟元申立刻把元昭向后拉,那团东西重重摔在船板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这原来是一团钢铸的长索,索链足有成人拳头粗细,上面布满水垢,另一端还连在一丈外的那艘船上。
元昭不认得这玩意,懵了一下:“这什么东西?”
元寅解释道:“回小郎君的话,这是拦江索,悬在水道上阻拦大船用的,水匪跟官兵都会用。”
元昭听了,心中大石立刻落地,连作案的家伙都往他们船上丢,这群水匪真的把他们认成同伙了。那只要瞒过这一阵,等刘瑕来就能平安。
左前方小船上的水匪看这边的人没动静,喝道:“你们磨蹭什么呢?还不拴上!”
元寅跟元申听他们催促,脸上露出嫌恶之色,勉强要开口应声。元昭先咳一下,换了不耐烦的语气粗鲁回答:“知道了,催什么催!”说完挽起袖子去拿那团钢索。
他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