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睦把名片放进口袋里,感慨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上这么危险的地方捞钱的都有,不过从关毅刚才那话来看,这似乎是个挺成熟的产业链,起码连工作室都出来了。
八折,挺优惠么。
丁睦暗中想着即使他不进山也要和关毅保持好的联系,毕竟这人救了他这么多次。
再者,从功利的角度说,没人想与强者为敌,多个朋友多个帮手。
“你可真不像第一次进山的人。”关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了一遍。
丁睦笑了笑,把手上的短刀递给他:“物归原主。”
关毅拒绝道:“你先拿着,等回头到了屋里再给我,防身方便。”
丁睦一想也是,就紧紧握在手里,觉得自己虽说是个菜鸡,但也是个有刀的菜鸡。
跟别的菜鸡不一样的。
门被关上了,他们用钥匙打开了锁,露出黑洞洞的走廊。
丁睦松了口气,他以为一开门会看见小丑那张怪脸。那种惊恐他简直不想再体验一次。
当他们走到走廊的时候才发现,“张海峰”的尸体不见了。
那么长一嘟噜,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关键是,地上非常干净,像是从来没有在这死过一条长虫。
这种家政能力也算是一种卖点了,丁睦觉得,这个酒店要是员工下岗了可以出来开个家政公司,怎么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哦豁,这三天的经历简直比他一年的经历还刺激,看把孩子给刺激的,刚看过死人就能在这谈笑风生了。
关毅走在前面,手仍然抓着他的手,好像忘了放开,丁睦挣了一下没挣开,再试探一下却又被放开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抓疼你了吗?”关毅头也不转,声音听起来倒是很诚恳。
“没事儿,不疼。”丁睦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这人劲挺大,给他手腕子抓得发烫,不光是手腕,他那一整条胳膊都有点僵,还有点麻酥酥的,搞得跟开过光似的。
两人跟来的时候那胆战心惊的样一点不一样,丁睦好像有点适应了这种环境。
但是他仍然不能想象关毅每天就过着这种卖命换钱的生活,这种艰辛是他一个资料员所想象不到的。
谁干点啥能容易呢,当明星演个戏也得抠半天图呢,谁挣钱容易?
他们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满天星子像一颗颗眼睛,紧盯着留在外面的两个人,一刻也不曾松懈。
丁睦突然觉得适应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人在独处的时候总可能做出不对的事,但当他知道有人在看他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约束自己的行为,这种窥视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阻止丁睦做出错误行为,导致死亡。
成吧,果然是受了刺激,都开始给别人找理由了。
他们并肩走回他们住的那一道楼,刚刚他们进去的那栋楼和其他三栋不是相通的。
谁知刚一进楼道,就见到楼梯口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浑身发白,眉眼模糊。
丁睦差点吓得叫出来,等他回过神来,才看清那个身影是乐乐,他穿着白睡衣,身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
楼梯口没有灯,又黑又暗,这么一个小孩子站在这里真能让人吓一跳。
“乐乐,你怎么在这里?”丁睦走近了弯腰问他。
乐乐看着他,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那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眼乌黑,小脸煞白,盯得人发毛。
“哥哥,”乐乐突然开口道,“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乌漆麻黑的地方,听着孩子天真而冷静的童音,莫名让人脊背生凉。
丁睦觉得后背有一阵风刮过,擦着他的耳朵,穿过他的头发。
见丁睦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丁睦哥哥,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丁睦直起身子后退几步,不敢回头,只站在那里说:“没看到。”
丁睦另一手在那里找寻摸索,想要抓住关毅的胳膊为自己找到一点勇气。
但是,他没有抓到关毅。
什么都没有。
难道连关毅都不是人吗?!
那么关毅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说,关毅没问题,出事的人是他?
他还活着吗?
丁睦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手机又正好没电,相当于在这是个瞎子。
什么都看不见,连月光都没有。
乐乐突然笑起来,咯咯的笑声天真可爱,在这里却显得尤其可怖,让人头皮发麻。
“哥哥,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