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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朝安和爷爷回了老家。
老人家腿上的石膏拆了,腿部肌肉萎缩了些,两腿并在一起的时候能明显看出一大一小来,温朝安看得难过,就时常当爷爷的拐杖,撑着他走走停停。
老人家总说那都不是什么事,笑话温朝安一惊一乍的,温朝安就不说话,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但只要爷爷哄他一句,他就重新笑容满面。他对父母其实心里有点疙瘩,不过听爷爷说了很多关于爸妈辛苦之类的话,他就点头,心中也是慢慢就接受了。
在小地方,初三的课业并不算重,温朝安还有时间回家逗逗邻居家的狗崽儿,不过他有心考去城市里,就更是用功。
他心想,如果是因为成绩而没办法进城,那别说温爸同不同意接他了,他自己就先要羞到地下去了。
在这件事上,不得不说,周茸实在是个好弟弟、好朋友,他是温朝安社交软件上的第一个好友,后来陆陆续续把于东子和刘天桁推给了他,于东子就是那个要打出“黑段”的胖子,而刘天桁是那个金丝框眼镜。
这些人中,是刘天桁帮上了温朝安的忙。
如果说周茸是“校级”以下的大哥大,于东子是“校级”以下的吃货,那么刘天桁就是同等级的大学霸,他一向低调好学,家里是书香世家,父母两个都是教授,为人却并不古板迂腐,在教育方面有超前的智慧。
身为其子的刘天桁继承了这一点,他教起温朝安也是循序渐进、井井有条,偶尔出动父母,用了小半年就把温朝安前两年欠的知识全补上了,寒假后直接跟上城里的进度,也得亏是初中,温朝安又那么刻苦,不然换个谁大概都没这么快。
这期间,周茸和于东子有时会给他讲些有的没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听听也是有意思的。
自从暑假那一个月相识之后,温朝安对他们的事情也不再陌生排斥,他有时写题也会随口问问大家的近况,这随意一开口,便能引出一堆话来。
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得知了不少顾余岳的糗事。
几个月后。
温朝安考学一切风顺,最后在学校对题那天,老师给他估分,说没有什么问题,让他安心等通知。
回到班级里,有人问他,说:“安崽儿,会不会去城里?”
温朝安想了想,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新家会装多久,但总是要往好里想的,他说:“应该吧。”
那些小女生们知道他暑假去了大城市,总爱围住他问东问西,比如这个问题,就又被提到:“城市里到底什么样啊?”
温朝安讲了很多,说有娃娃机,带香味的厕所,很好吃的冰淇淋……
说起冰淇淋,温朝安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陆浅颂。
女生们锲而不舍地问他:“有没有帅气的男生?”
邻座的男生“切”了一声:“你们女生怎么总是想这些,安崽儿是男生,他出去也肯定是看女孩子,谁看男生啊?跟你们一样是基佬啊?”
“呸,”女孩也不甘示弱:“你到底懂不懂?不懂不要乱说,基佬就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听说他们都长得好看,你看安崽儿长得也好看,说不定他也是,那他就是我们腐……少女之友了!对不对,安崽儿?”
温朝安还在想陆浅颂。
他那天吃饭时,坐在玻璃窗旁边,后来他确实看见那家店对面有个卖奶茶冰淇淋的小店,上面的标识和擦桌子的餐纸,还有周茸夺去的冰淇淋桶上的标识一模一样。
这么说好像很丢人,可那天温朝安确实是怕的,他怕行人的注视,怕新朋友笑话,怕弟弟瞧不起他,还怕他们打架……可后来,温朝安就慢慢释然了,因为只要想到在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人远远看到他,发现他的尴尬和紧张,愿意为他这个陌生人解围,温朝安就觉得足够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性格好,不过在那件事之后,竟然有点派上了用场的感觉。
即使以后大概很难再见到他了。
“安崽儿,安崽儿,朝安,温朝安”有人轻推他,“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温朝安想了想,她们好像问的是有没有帅哥,便说道:“有的,我之前见过一个……我弟弟的学长,就是很白,看起来很顺眼,他笑起来很好看。”
有个声音小小地问:“怎么好看呀?”
“就是……他笑的时候眼睛真的会弯起来,跟月牙一样,”温朝安沉默了下,“看着他笑就觉得很开心。”感觉很自如很随意,是温朝安一直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他话音一落,班里一片寂静。
似乎这么大的孩子很会捕风捉影,也具备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温朝安眨了眨眼:“怎么了?”
邻座那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真成少女之友了。”
少女之友?那是什么?
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兴奋地小声尖叫,脸都红了。
等温朝安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也很不争气地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