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深夜里

    方振华挺着滚圆的肚子走进门，皮带上挂着一串显耀的钥匙，脖颈手腕间亮出一指粗的金链，丛笑却没有一丝寒暄，直接质问道：“姨父你来的正好，我听说大家三个月没发工资，我相信这并不是你有意为之，而是这个会计小曹从中做鬼，对吗？”

    方振华没想到她出手挺狠，低声道：“我们上去说，我定让她给你道歉。”

    “不必。”丛笑继续交代：“这两年，小姨和姨父代我管理公司十分辛苦，有些居心叵测的小人也难免疏漏，幸好我们已及时发现就地铲除，以后，大家有事直接找我，这几天都算算工资过来对账领钱。”

    “好，过河拆桥，方丛笑，我小瞧了你。”方振华狠狠的瞪了眼方丛笑，扭头就走，小曹紧追着跟出去。

    员工们都很开心，发工资就好，别的事他们不管。

    尽管丛笑有备而来，名正言顺，表面上夺回公司管理权，但占据绝对领导权还须从长计议，方振华会善罢甘休吗？小曹是那么好惹的吗？

    从这一刻起，斗争正式打响。

    夜幕降临后，琉璃翠瓦的城市烁光点点，竞相闪炫着迷人的五彩缤纷，四处飘着盛开的夜色，远比白天美的多。整个繁华的城市如花枝招展的少女，炫耀着灯红酒绿的都市夜生活。

    方振华老早等在贵族的“春梅歌舞厅大饭店”门口，此地是涛总所开。涛总，是九十年代北方的辉煌人物，他于近些年起家，小到歌厅、赌场、大到煤矿、钢铁，势力扩张极快，迅速称霸，成为呼风唤雨的商场枭雄。

    对于天业矿产集团涛总，玉瓦朱红的显得不够奢侈华丽，美酒佳肴更是不足品尝论短，春梅歌舞厅大饭店也是简陋。虽说维港也是个粮油大公司，如今，比起天业还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涛总的护队开路出现，方振华迎出老远，去等涛总，涛总脚还未落地，方振华立即恭敬起来。

    涛总把大哥大往边一放，搭着方振华的肩膀问句：“怎么样？决定了？”

    小人无忌，正是小人的可怕之处。他想的不是亲情，当然也不是爱情，他的眼里唯有至高无上的利益——钱。将维港卖掉能捞一笔钱，再入股天业能一劳永逸，他试探着问：“涛哥，那我入股这事？”

    “好说，好说。”这是方振华巴结许久巴结来的一条线，一想这美事，他心跳都快了些：“什么时候？”

    “这个不急。”涛总把手一摆，方振华再欲问时，涛总已走远，并示意小周留下。

    涛总走后，方振华身子一歪，把腿一搭，小周紧忙低头哈腰的过来点烟，方振华云吐雾里，突然摸不透涛总的想法，一边心里没底一边数落：“小周，这事你给我咋说的！”

    小周坏坏的一笑：“方总放心，我得仰仗您照顾不是？”“你小子可别滑头！”小周贴耳边道：“我这心可是跟您一伙，您可知道涛总过阵子准备的星光晚宴？”

    “你还敢跟我提，丛笑已经收到了请帖。”

    “我给您讲的是，这开场的港台明星就在楼上练舞， 200万可是大价钱，我这就叫她们下楼给您表演，饱你解乏。”

    此时，涛总身边的李维过来报告：“原以为吃掉维港还需一阵，看来我们的目标会提前实现。”

    “这是必然的。”涛总是出名的“笑面虎”，喜谋略，善谈判，精于策划，无论黑道白道在他眼里都只是小事一桩，方振华更在他的股掌之间。自古商场如战场，许多人苦心经营，结果还未可知，何况好高骛远的方振华，守着维港这块肥肉，涛总怎会不惦记。

    “还有个消息，方国强的女儿，方丛笑赶走了小曹。”

    “无妨。”涛总心情欢畅之余，将名贵的“虞美人”精心擦拭：“方丛笑？她能将泼辣的小曹赶走，查一查。”

    丛笑已随小姨到家，小姨置办的新房子真是不错，市中心独院的三层小楼，豪华的家装，可打一进门，丛笑心里便不是滋味，破旧的公司和富丽的小家真是天壤之别，小姨生活是越发好，出门有司机，厨房有帮手，一长桌精致的菜肴，足以让丛笑可愤，可笑，可悲，可感。深深在夜里，丛笑心烦意乱，无法入眠，而且眼皮直跳，大概三维立体空间真的存在，此刻，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在感知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