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那条窄窄的筒子河能挡的了什么?虽说前代军中哗变,也没有进到皇城中,但就怕万一呐......
但见皇帝坚决,只好转而又建议道:“目前辽东不稳,建奴有大举进犯之意,何不稍微缓一缓再动手?”
朱由校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辽东不稳,才要速战速决,否则若是像后世一样辽沈二城失陷,辽东仅能依靠当地军门,朝廷威信实力大损,就更难撼动京营这些勋贵了。
而手中无兵,其余边镇,地方卫所,西南土司,“后世”陕西的流民大军,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若那以后是束手束脚,一心求稳,与“后世”结局只能大同小异;如果还要强行整饬,恐怕宗室、文臣、勋贵就会“不约而同”,让自己“落水而亡”了罢。天子的嘴角紧绷,冷硬无比。
至于辽东,军饷已发,物资已备,京中此时能做的已然很少了。
他幽幽地想着,半晌,方才对魏忠贤说道:“此事拖不得,魏伴伴需帮朕。”
魏忠贤一愣,面色逐渐郑重,也不再劝,重重拱手,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骨子里的桀骜气发作,天子万金之躯都不怕,自己却是怕个球!
朱由校也是点点头,皇帝也是搏命人,世上哪有十全事,及至临头须放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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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宁晋伯府,刘天锡和吴汝胤两位又聚在了一起。
无心桌上的酒菜,挥退了舞女,宁晋伯皱眉道:“现在总共统计的兵校不足七万,各府恐怕是再不愿意拿出来人了;肯定是黄老儿授意,那些个兵部的人换了一拨,真是油盐不进,多报人头完全是过不了关。”
“这个佞臣!”说起黄克瓒,吴汝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这次朝廷的决心那么大。
和刘天锡一样,他也是无路可退,光占役就是超过一万,这些人退出来,一进一出,就是账面上十万两不止,那简直是割肉!何况看皇帝的态度,极有可能是要翻旧账,那可不是交出人就能完事的。
“魏国公那边有回音吗?”自己出头与皇帝对抗,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心虚,吴汝胤不由问道。
“这个老狐狸,怕是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了。”刘天锡摇了摇头,徐文爵和这些靖难功臣本也不近:“我看那陈良弼老儿,怕和我们不是一条心。”还有那成国公,也是躲在家中,偶尔派下人传个话,却是连张纸都不愿意留。
啪!
吴汝胤一拍桌子,气愤道:“那日检阅多出来的一万来人,不就是他陈良弼四处张罗,捧皇帝的臭脚吗。”
旋即又狠狠地说:“那皇帝也是个没见过血的,闹他一闹,必然就怕了,到时还是我等出面收拾局面,说不定还能混个救驾之功!”
刘天锡慢慢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幽光,营中已是谣言漫天了,火烧的够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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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建奴大举攻沈阳,京中仍纷议兵营事。
——《酌中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