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智不坚的小修手到擒来,白萧每说一个字,他的瞳孔便瑟缩一分,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温行皱眉“你清醒些。”
宋选已然听不进去话了。他双眸赤红,猛然抽出长剑,也不讲剑术章法,提着便直接朝温行左肩砍去,温行侧头避开,右手单手夹住长剑。谁料想此人剑术不行,力气却不小,他余光却见白萧瘆人一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架住他往左前一扑,侧身避开一张燎原符,那符闪电一般消解在水里,化作七尺高的焰光。
水浪冲击开来,温行长剑出鞘,横劈一道,那冲击便从中一分为二,擦着他们的身体轰鸣而过,温行余光扫到身后坐着的妖修并无行动,水浪却在离他半尺的地方销声匿迹。
他转回头,看向白萧“你待如何?”
白萧极浅的笑了一下,眉心血色一闪而过,神色复又飘忽谴眷起来,他问”宋选不甘心,温行,你呢?你恨吗?”
温行这身体是江家的公子,这人开口叫他温行,此处显然已经是这个心魔梦境的中心部分了。
方才温行便放了对宋选的禁制,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路颠三倒四,居然又提剑直往温行身上刺,温行反手一推挑了他的剑,挥袖甩开他,平静的看向白萧“这对我没用。”
白萧嗤笑一声“真的?雪松长老,仙君首徒,我看您的负面情绪,可比那宋选大的多啊。”
温行看着他,冷冷道“无稽之谈。”
白萧打了个响指“长老确实是个豁达通透的人,作弟子时仙君这般待你,我看长老却也不怎么记恨。”
他凭空摸出一把折扇“不过在下却有一件事一只想问长老,我对通幽很感兴趣,有些事情,还请长老替我解惑。”
温行看着他,并不言语。
白萧也不需要他言语,自顾自道
“我呢,在古籍中了解到,听说通幽入体,就如同蚂蚁蚕食全身经脉,比凌迟还要猛烈几分,筋肉被寸寸撕裂,淤血积聚在通幽延伸过的地方,枝条每延长一点,扑哧的一下插入骨肉,人就要瞪眼踢腿浑身一激灵,却疼的喊也喊不出来,只能在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甚至啊,在清狱审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挺过来呢,都是浑身抽搐,有一些通幽才钻进去一寸,便涕泗横流,抽的和那签子上串着的活青蛙一样。”
他舔了舔下唇,媚笑道“我敢问长老,那种血管一寸寸的断裂开来的感觉,真的有那么疼吗?”
温行无甚表情,只道“与你何干?”
白萧笑了下,只道“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好奇。”
“温长老啊,经脉尽碎,你又不讨师长喜欢,不好好的自绝经脉了此残生,竟然用通幽续脉,这似乎不是名门正派该用的方法吧?再说续上了又如何?你困在白狱那么多年,又比死好的了多少?”
“我真的好奇,暗无天日那么多年,你怎么没有疯啊?”
温行神色不变,仿佛白萧说的是个全然不相干的旁人,依旧是那句话“与你何干?“
他握住手中长剑,把剑出鞘,划出如长月飞雪般清冷的一道剑光。
叶酌茶馆里坐的好好的,猛然打翻了茶盏。
他立马站起来,也不管当着小二的面,侧身一闪便向掠进湖中,那知道居然撞上了什么,摸索良久,连一滴湖水也摸不到。
这是大阵的自动纠察系统,叶酌如今没有仙君权限,便如同这局中最普通的凡人。
他狠狠一拂袖,却也无可奈何。
温行出剑的第一刻,便发现了白萧的实力远超预期。
他拔剑一道‘长街半尺雪’,点地急走两步袭上白萧眉头,然而剑锋又有万道剑芒,直叫人避无可避。此招是下泉宫剑招的第七式,出招如名字一般,如雪轻快飘逸,洒落万家屋檐。看似毫无攻击,却能使天地上下一白,污浊销声匿迹。
他这一剑可谓雷霆万钧,温行贵为仙君首徒,虽久囚白狱未成找成名已久的前辈论过剑,却也曾于下泉之巅退妖族数次,可以说半步飞升以下少有敌手,然而白萧猛然后退两步,鬼魅一般腾移,剑尖擦过脖颈,竟然仅出了一些血便化解了。
温行当然不仅仅想要他出血,他于水波之中借力,长剑忽然横移,瞬间劈出一片无水的空隙,腾身而上,在卷曲的水草上借了一点力,剑光直刺白萧头骨天灵。
白萧用铁骨扇挥开长剑,也并非那么从容,他横扇于胸前,剑气震的虎口发麻,眉眼却依旧艳丽含笑“长老不出些魔修的功法来,怕是制不住我。”
他在温行耳边呢喃,如同情人的低语”你猜梦里,我能不能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