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蛇神大人长寿安康!”
“望蛇神大人长寿安康!”
乌泱泱的人群朝着高台上的男人磕头跪拜,低沉的声潮似古老咒语与林间山风一同涌向高台。
尔冬站在高数上,俯瞰祭典,高台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月光投射在碑面,留下一团阴影。阴影里隐约透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定眼望去,尔冬才注意到高台上竟然还有一人。那人是个小孩,不哭不闹,眼见着血腥的场面,被吓傻了般缩靠着石碑。
他抬头看了眼师父,只见师父凝视着高台上的动静,面色冷淡。尔冬只得把话吞了回去,他心里却在想,蛇神不会是要了两个祭品,准备把那小孩的心脏也剖出来?
那小孩还很小,瘦弱的身型看着不过八、九岁,跟只无助的小猫似的缩在阴影里。
高台上的男人已经剖出傀儡心脏,随着血液流尽,失散的灵气不足以令傀儡维持人形。
石床上少年的尸体化成一节干枯的木头,连同男人手里的心脏一同变作枯萎的树叶。
男人眯起眼睛,手上动作一滞,他正要跃起身子躲避,没想到竟还是慢了一步。
凌空射来的长剑穿透男人心脏,将人钉在石碑上。男人只觉眼前一花,忽见一抹青色的影子晃过,长剑回到主人手中,男人转动手腕,锋锐的剑刃如刀削豆腐似的将男人头颅割了下来。
头颅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在地面上滚动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化作一截蛇头。
仍然只是个傀儡!
鬼魅般的黑影从山林间跃出,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衣着,同样温和的眼睛,找不出任何一处区别。
数道黑影与枕寒山纠缠,但不与他交战,仿若残影。
山风呼啸,和着清脆的剑鸣。
枕寒山攻势减慢,树枝上挂着的圆月似乎越来越近,他耳畔竟传来若即若离的声音。
那声音轻柔无比,压抑着哀痛,“我输了……”
“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没有后悔过……”
“簪子坏了,被他们折断了……”
“你杀了我吧……”
那个“杀”字刺入枕寒山耳中,令他胸口一痛,牵动着手中的剑斜着刺空,仅擦过其中一道黑影的衣袖。
“我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错?”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我不当你徒弟,也不用跟你困在这方院子里!”
少年喑哑的嘶喊一声声袭来,声若泣血。枕寒山被这些幻听闹得心烦意乱,下手狠厉,却徒然与幻影纠缠。
那轮圆月明亮得晃眼,月晕有了虚影般在人眼前分散重合。月下林间站着一人,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招摇。
温和的眼睛凝视着高台上纠缠的身影。
那人与黑影容貌相同,气息却截然相反。黑影身型如鬼魅,身上气息淡得像水,除了能闻到一缕飘渺的血腥味,再无别的气息。而那人却透着浓浓的妖气与腥臭的血味。
枕寒山脱身后,径直接近那人。近身之际,他操纵着长剑直刺那人胸口。
“你竟可摆脱梦魇?”那人嘴角噙着的笑容略微收敛,问道。
枕寒山耳边仍萦绕着杂声,他迫使自己专心用剑,藏着杀意的剑招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大卸八块。
许是一直克制着梦魇的影响,枕寒山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鬓角的黑纹又显露出来。每当黑纹显露,他周身被剧痛缠绕,这种痛不亚于将魂魄撕裂。
“好狠的剑招呢!”男人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自诩匡扶正义的修士?原来同我一样,都是妖邪。”
男人侧身避开攻击,手臂却被剑气划伤,血流如注。男人身体里的血竟是黑色,浓稠无比,犹如一滩黏稠的死水。
“我们既是同类,不如握手言和……”话未说完,男人闷哼一声,长剑将他整只手臂砍下。
不等他继续说,稠密的剑影如条条细线,在月光下交织成银色的网。每条“线”蕴藏着汹涌的杀意,朝男人扑去。
男人败阵下来,然而枕寒山没有收剑。
长剑划过肉身,残忍将他的身体卸成数块。活生生的人顿时成了一堆肉块。
枕寒山把剑丢开,才免了将男人尸体削成肉泥的冲动。
站在高树上的尔冬只看得见月光照射下的空地,靠近林子那边,他看得不真切,只知师父在和人缠斗。
他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却只能站在原地。尔冬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冲动,他右手虚空一握,掌心却是空的,那里本该有东西才舒服。
在枕寒山与黑影交战时,拥挤的人群悄然发生变化,跪拜在地的人僵滞地爬了起来,慢慢地朝枕寒山靠拢。
寨民耷拉着脑袋,一双双眼睛空洞无神,行尸般聚在一起。
石碑处,蜷缩着的小孩爬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枕寒山。
这些寨民已然失去意识,与低阶傀儡无异,不然任何人详见地上破碎的残尸,都不会去招惹那个人。
枕寒山手上没有剑,遇上扑来的人,只侧身避开。人潮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最后他被围得水泄不通。
四周都是行尸般的双目,浑浊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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