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颜色

/>     声音温柔而沉稳，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他有些懵，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听哥哥的话。

    噔噔噔！

    突然，一圈飞行器围住了哥哥，同时打开了激光，将准星对准了这个无处可逃的人。

    此刻的哥哥仿佛是站在了舞台的聚光灯下。

    太亮了。

    亮得失色。

    【维克多，你能转过身去吗？】

    【我……】

    下一秒，一种从未见过的恐怖色彩从哥哥的身上喷射而出，溅落在地上，像凶兽一样撕咬着哥哥的身体，反射着幽异的光，触目惊心。不仅如此，它还如同蜈蚣般缓缓地爬向他的脚边，舔舐 着他的脚尖。

    原来柔和的金色被这种颜色吞噬殆尽，失去了光辉。

    紧紧被攥在手中的卡片终于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触电似的，他伸出了手，却发现自己手掌上也满是这种罪恶的色彩。

    此刻，他的眼前只剩下了这么一种颜色。

    不要！不要！不要！

    他发了疯一样地哭喊，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上被染上更多这种肮脏的色彩。

    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唯有无尽的黑白灰和这一种残酷的颜色。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残酷的颜色，是血色。

    ————

    维克多缓缓地抬起眼，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就漏

    了进来。

    一切似乎都是是迷迷糊糊的。

    现在已经是几点了，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困了就该睡觉，饿了就要觅食。

    维克多缓缓直起背，他一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所以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他揉了揉眼睛，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没想到自己昨天竟然直接就靠着墙就睡着了，这也太悠闲了点吧。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古董桥的桥洞。

    这里是属于他的地盘。

    他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关节噼里啪啦地一阵响。

    “喵——”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他微微一愣，有点恼火地抬起眼。

    一只三个拳头大小的杂毛小猫，正抱成一团，从另一边的毯子下面露出头来，它两只大大的眼睛瞪得圆溜圆溜的。

    正常情况下，这毯子是他睡的地方。

    小猫的嘴里叼着一片黑色的卡片，这本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看见这卡片的时候，眉毛猛地一抽。

    在高科技的城市里，有这么一处被废弃的阴暗桥洞尚且不稀奇。

    在这个所有流浪汉不出一两天就能被自动检测到，并且被送往救济站还能被安排工作的时代，仍然有维克多这样一个被社会所遗弃的流浪不良，尚且不稀奇。

    所以，这里有一只同样的流浪小猫，这也丝毫不稀奇。

    他走了过去，弯下腰，勾了勾手。

    小猫机灵地动了一下，从毯子里钻出来，本能地想去蹭维克多的手，它好像还挺喜欢他的样子。

    下一秒，它就被提住后颈四脚离地，卡片也被强硬地夺了回去。

    维克多快走几步，提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拎到河面上方。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

    幸好，他并没有真的把这只猫丢进河里去，而是转过身来让它重新落到地上。

    “滚。”

    他皱了皱眉，擦着卡片，下了最后的通牒。

    小猫自然是听不懂，依然眼巴巴地望着他，尾巴左右摇摆。

    看来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当维克多的阴影盖上小猫的全身时，小猫突然猛地跃起，“喵”了一声，不知窜到哪儿去了。

    终于走了……

    那么，这个卡片……维克多端详着这张卡片许久，皱起了眉头。

    这只臭猫从哪儿翻出来的……

    他随手将它扔到了一边自己的杂物堆上。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怎么放心，于是又走过去，把卡片扔进了储物的最里层。

    “啪”地一声，储物柜被锁死了。

    维克多望着空荡荡的桥洞，不知为何有种失落感，但随即又十分鄙夷地咂了下舌，飞起一脚踢了一块石头。

    石头扑通一声，沉进了河底。

    他转身离开桥洞。

    他的头顶上是层层叠叠的立交桥和呼啸而过的代步飞行器，面前是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

    自那个人死后，已经混了第三年零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