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身衣服能帮助我找灵感。”陈耀盯着少女蜡像,眼睛很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很美。”
夏子器点了点头。
“美在哪里?”
“一个蜡像的价格8万打底,更别提身上的挂饰珠宝。”
夏子器回答,
“把这些钱提现成钞票,贴在路边的路灯柱上,我都会觉得路灯绝代芳华。”
陈耀:“……”
夏子器耸了耸肩,“师兄,我是个俗人。”
“我会把俗人留在馆里工作么?你就是态度不端正。仔细感受构图和颜色,你难道听不到那个时代的呼吸声么?”
陈耀环顾一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调越来越高,
“教堂钟声余音缭绕,革新浪潮方兴未艾,粗犷的蒸汽机器和精致的骨瓷茶杯并列在一个舞台……”
看样子要是没人打岔,他能这样讲整整一夜。
真不愧是艺术家啊……夏子器轻咳一声,开口打断:
“师兄,这个留声机……”
陈耀声音一滞,两三秒钟后,才指了指旁边的小方桌。
“放这里就行。”
夏子器将蜡筒盒和留声机搬了上去。
“很沉吧?”陈耀露出歉意的笑容,“要不是天生腿脚不好,我就自己动手了。”
夏子器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问:
“师兄,这个是古董么?”
“仿古而已。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一个小摊上淘的。”
陈耀摩挲着黄铜喇叭。
提到留声机,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是电影里的那种胶片留声机,
但实际上,蜡筒留声机的历史要更加悠久,音色或许稍差一筹,然而收藏价值更高。
不得不说,
无论从布景、角色和道具哪一方面来看,陈耀都拥有匹配房价的艺术造诣,一脚踏入这个展厅,当真给人一种穿越到了十八世纪欧陆舞会的错觉。
“已经十点半了啊。”陈耀看了眼手表,“真是麻烦你了,赶紧回学校去吧。”
“好。”
夏子器嘴上答应,脚步却磨磨蹭蹭。
陈耀笑了笑,说:“我会记得按照三倍价格付你加班费的。”
兼职时间是周末的下午三点到六点,夏子器留下帮忙布置,多干了四个多小时。
至于为什么只留夏子器一个人,按照陈耀的说法——“储藏室里还是有些值钱东西的,别人我实在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自家学弟更靠谱”。
听到这句话,夏子器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道完别,背着书包离开艺术馆。
陈耀在少女蜡像前默默站了一会儿,从盒子里挑出一个蜡筒,装在留声机上,旋动摇杆。
舞曲流淌而出。
陈耀丢开手杖,
拖着跛瘸的右脚,摇摇晃晃鞠了一躬,像只可笑的企鹅。
他向少女伸出一只手,
眼神痴迷,嘴唇微微发抖: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么?”
一分钟。
两分钟。
陈耀保持着鞠躬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这一回使用的是纯正英语:
“美丽的小姐,舞会的宝石,我能请你跳一支舞么?”
蜡像那双由树脂凝固成的眼珠突然旋动了两圈,眼白上凸起一根根细小“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