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安抚他:“没事的,阿年吃饭。”
然后抬起头来,目光从一脸惶恐受惊的梅姨脸上掠过,看见她这般惶恐难安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一些难过。
就是温家,在以前鼎盛的时候,母亲都是准许随身边侍候的佣人上桌吃饭的。
所以家里头的两个老佣人和她们很是亲厚,就算是在温家后来崩塌,父亲去世,那两个老佣人也不愿意离开,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吃苦。
但是那个时候她和母亲要远走异国他乡,怎么也是不能带着她们走的,只能劝她们再去找别的人家。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
或许有人富有有人贫穷,谁说贫穷的人就比富贵的人低级?
富有的人,也未必就比贫穷的人高贵。
温凉眼神示意梅姨下去,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
梅姨回到了厨房里,还是胆战心惊,生怕乔婉月会为难温凉。
在之前顾先生就来过电话了,让她看着一点,若是温凉有什么钻牛角尖的,就帮着她圆一下场子,她想要这么做的,但是,哎,她一个下人,也说不了什么。
只希望这一顿饭,能够早点吃完,乔婉月早点离开。
偏厅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声音,梅姨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厨房里,呆若木偶。
温凉把目光慢慢转移到乔婉月的脸上,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温和地微笑着,道了声:“我都忘了,在顾太太看来,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的。”
这话,是乔婉月当初对她说的。
这个女人当年说过很多恶毒的话,但是又很多,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一句话尤为清晰。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乔婉月的眼中,人和人是有阶级性的,而她乔婉月就是处在最顶尖的那一个阶级,而当时的温凉,是处在最为低级的那个阶级的。
这个女人啊,这么多年,倒是很坚持。
乔婉月的眼睛慢慢眯起来,阴森森地看着温凉,反问:“难道不是?”
温凉已经不理会她了,专心照顾顾景年吃饭,只说了一句:“孩子在吃饭,有什么事情我们晚点再说。”
她就不会觉得,在顾寒时不回来的情况之下,乔婉月愿意留下来吃这一顿饭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女人想要和她说什么她大概心里面有数,但是她具体会怎么说出来,温凉表示很期待。
以乔婉月这样自诩高贵无比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撕破脸皮?
她倒是希望她不要撕破,免得要和多费唇舌。
其实乔婉月想要和她说的话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一些,自是因为心里面咽不下那口气,顾寒时和她不声不响领了证,还不管不顾和她摆酒宴请了宾客,正式昭告她的身份。
这在乔婉月这里,该是多心塞的事情。
温凉表示谅解!
本来因为温凉这样的语气很受气的乔婉月,但是碍于顾景年在不好发作,只好先忍下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顾景年都黏着温凉,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温凉了,所以每一次见到她,都是要黏着她的,当然了,乔婉月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个女人活生生就像是活在古时候的深宫大宅里头,还要各种争宠,别人稍微忽略她一下就要各种不是滋味。
整顿饭吃下来,实在是气氛尴尬,乔婉月看起来,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等顾景年吃完饭了,温凉招呼梅姨带他去洗手,顾景年还想要黏着她,她只能哄他:“乖,跟梅姨去洗手,妈咪还没吃饱。”
是看见乔婉月脸色那么差,指定是要发作的,所以她让梅姨带着顾景年去洗手,顺便带着他到外面玩一玩,散散步什么的,趁着这个时间,让乔婉月发作发作。
不然的话,她该憋坏了。
梅姨会意,带着顾景年下去了。
顾景年和梅姨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乔婉月便爆发了:“温凉,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我为什么要得意?”
温凉慢条斯理地吃饭,也不抬头看她,就当做这是一场很普通的谈话,任由乔婉月恼怒。
她就是要让乔婉月知道,在她这里咆哮怒吼是没有什么用的,她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更何况是她呢?
她自然是不会让听她的。
想要发火,想要刁难她,那是她乔婉月的事情。
她温凉回来,可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她是想要看看乔婉月这样的人,要是有一天也如同垃圾一样被踩在脚下,然后想起来自己说的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悔恨到想要自杀?
要想让乔婉月这样的女人难堪痛苦,就是撕掉她身上那一层自诩高贵的皮。
没有什么比这个报复她来得痛快。
打定了主意,温凉不打算和乔婉月争吵。
“你抢走了我的儿子,现在又抢走了我的孙子,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有分量了,在我的跟前可以趾高气扬了?”乔婉月手中握着筷子,暗暗用了力。
温凉一点都不客气地失笑:“顾太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谁都没有抢走,也从来不趾高气扬。”
她什么时候趾高气扬过了?
“这不,现在不是顾太太声音大吗?我在聆听你的教导呢!”温凉这态度,就表明了她不愿意和乔婉月争吵什么,态度很谦虚,虽然听起来语气没有那么诚恳。
偏生是温凉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乔婉月,她就是见不得温凉这样气定神闲。
她想要她暴跳如雷,像个泼妇一样埋怨和怨气十足,这样男人才有可能对她厌倦,不然,顾寒时还是会一直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掌心之中。
她根本动摇不了她在顾寒时心里面的地位。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无非就是要看谁先把谁搞疯,到最后,肯定是先疯了的那个人是输家,这是乔婉月在豪门争斗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
外人看她乔婉月一辈子风风光光当了一辈子的贵夫人,没人想到这些年头里,她在这豪门的泥潭之中挣扎了多长的时间,若不是有那么一些手段,这些年里,她的这个位置早就被丈夫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给占据了。
别看她的丈夫出身军门世家,男人的欲望可不会管自己到底出身在什么地方,该有的欲望还是有的,想要做的事情还是会一如既往去做,只是做的保密工作到位罢了。
也常有人逼宫,但是那些个女人,想要和她抢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丈夫死后,乔婉月的性格倒是收敛了一些了,私底下那些手段,也逐渐的再也不会施展,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庄贵气的夫人,至于丈夫那些个下场各不一样的女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乔婉月看到温凉的样子,恍恍惚惚想起过去来,难不成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自己儿子的女人吗?
和别的女人争完了丈夫,现在又轮到了和别的女人争夺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没玩没了的,儿子争完了,想来,就应该到孙子了。
这一辈子呀,难道就要陷在这泥潭之中不可自拔吗?
可是,不争能怎么样?
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不,她做不到。
顾寒时身边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是唯独不能是温凉,这是一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她内心这个决定,可是偏偏的,顾寒时选择了温凉。
温凉这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呢!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乔婉月反倒是能够用平常心去对待温凉了,现在她不管多嘚瑟都一样,到最后,温凉的结局,也应该和那些个女人一样。
不得善终。
“你若是在听我的教导,那便听好了。”乔婉月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温凉,一个一个字地问她:“温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从我们顾家,从时儿身上得到什么?”
她就从来都不相信温凉这一次死而复生,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在顾寒时的苦苦追求之下结婚了,而她是那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来都不插手他公司的事情。
温凉听了她的话,状似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偏着头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猜。”
本来已经想要控制自己情绪的乔婉月,心头上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把火,烧得她直难受,放在桌面上握着湿巾的手捏紧了,咬着牙质问:“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了公司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本来是想要当着顾寒时和温凉的面提起这件事情来的,谁知道今天顾寒时没有回来,那她就只能直接来质问温凉了。
她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顾寒时做的好事,和温凉结婚这件事情,知道她不会同意,便私底下拿了户口本去和温凉结了婚,事后在她的阻挠之下,还是不管不顾地大肆宴席。
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寒时娶了温凉。
这事情已经成为了乔婉月心里面的一道梗,夜里反反复复想起来,都要难受上几分,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