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径自出了院落,四下又一片宁静,顾鹤杨一眼就瞄到了石亭内竖着的一块石碑,是当今皇帝独孤晋所题的——瑞应醴泉。
齐昊笑道:“看来这醴泉一说确有其事,并非虚妄之言。”
顾鹤杨伸了伸脖子,嗅了嗅道:“只可惜,现在闻不到这酒香味,不然喝上两口,咱们也能延年益寿一番。”
齐昊也嗅了嗅,道:“倒是还残有淡淡酒香,不过,泉水皆是地下水脉,若是有些水脉自带琼浆之味,误入泉眼中涌出,也不足为奇,只能算是巧合罢了。不过我猜想,这醴泉的巧合只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顾鹤杨道:“你是说……”
话音未落,阁楼内就传来一声冷哼声:“是谁在此胡言乱语,扰我道观清净?”这声音苍老而又清亮,正是张九龄道长。
三人急忙重新站好,俯首拜道:“书院宋煜等有事特来请教张天师,烦扰了天师修行,还望天师多多包涵!”
话音刚落,顾鹤杨就不高兴了,道:“宋大人,等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有名字吗?”
一阵风涌来,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门口却空无一人,张天师道:“我见过你,书院的少师监,你们所请之事小童已与我说了,先进来吧。”
经阁内光线昏暗,顾鹤杨适应了片刻,才看清这内里的设置。两层小楼内,到处都是层层堆叠的经书,就连地面上也散落了一地经卷,一名鹤发老道就坐在最里头的案桌之后,目不转睛地翻看着一本古籍。
方才风力强劲,吹开了木门,自然也惹得散落的书页漫空飞舞,张九龄挥了挥袖子,这些空中、地上的书页像有风灌入,哗啦啦地飞旋起来,而后一页页极有规律地落地堆叠,丝毫不见凌乱。
三人立即上前恭敬道:“拜见张天师!”
张九龄哼了一声,冷冷地问道:“繁缛礼节就免了吧。”他轻轻地弹了下手指,一团火焰从他手指间弹出,点燃了左侧的松鹤青铜灯。
火光一涨,屋内的光线明亮了些,这一手火符术再度让人眼前一亮,众人刚想赞叹,不想张九龄却问道:“刚才是谁说醴泉一说是人刻意为之?”
齐昊只好如实道:“是在下一时妄言了,还请天师恕罪。”
张九龄道:“是不是妄言你又何必这么早下定论?你既然敢这么说,就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不妨说来听听?”
齐昊道:“只怕此言论有些大逆不道,不说为好。”
张九龄道:“既是大逆不道,为何还敢出口?这神乐观内并无他人,你放心吧。”
众人不知道张宇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神情清冷,也看不出是喜是愠,只好望着齐昊。齐昊想了想,便如实道:“自古帝王登基或是祭祀,常有祥瑞天象,或彩云缭绕,或鹤鸾齐飞,或醴泉涌现,或反时开花,其实这不过是为了迎合帝王喜好,人为设下的障眼法罢了。”
齐昊的直言不讳让顾鹤杨和宋煜都捏了一把冷汗,但不想张九龄并未生气,只是依旧不冷不热地问道:“哦,那你倒说说如何个障眼法?”
齐昊道:“所谓醴泉,不过是酒泉罢了,地下水脉之中虽然也有天然而成的酒泉,但毕竟可遇而不可求,贵观的醴泉我刚才闻了下,还残留有淡淡的酒香味,但这香气却不是天然醴泉之香,而是扬州的流光醉和白玉烧,二者以六四的比例混合,就像极了醴泉的甘醇。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当日的情况,皇上祭拜天地,而后有人在附近偷偷放出早已准备好的白鹤、彩鸾、鹦鹉等飞鸟,又有人端出在暖房内种植的反时令鲜花,流云之下,各色神鸟飞舞盘旋,鲜花盛放,不明真相的人自是觉得神奇。至于这醴泉,就更简单了,凌晨时分叫人往井里倾倒入几十坛美酒,翌日酒香溢出井口,自然叫人闻之皆醉,以为是泉涌琼浆了。”
齐昊的话说完,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起来,他这话确实是大逆不道,说这祥瑞征兆都是人为作假,若是被传到朝中,必然是要杀头的。
不想,张九龄这次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他缓缓站了起来,笑道:“小子,我知道你师父是谁,解衣术,烛龙戒,天下间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你和你师父一样,真的很令人讨厌!”
自古宗教人士最爱使用障眼戏法,所谓佛光满天、千花坠地、龙虎现形、羽化登仙,很多时候都是光影巧合,或者是别有居心的人刻意为之,所以解衣人的出现,当真是这些人的大敌。不过很显然,张九龄这等修为卓绝的高人,对这等小事早已看得极淡,相反他倒是对齐昊,的分析表现出了赞许之意。
张九龄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众人长嘘一口气,宋煜径直道:“实不相瞒,我们正在查一个江湖中极为隐蔽的门派,叫七煞门,我们怀疑,这个门派的人与今日京城内的几起盗窃案大有关联。”
齐昊也补充道:“很可能与八卦门太虚道长的死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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