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上怎么会收回圣旨?摇儿你莫要闹了。”
宋摇的指责就好似尖锥,不停刺入宋夫心尖最疼的位置。
她在宋府委曲求全了一辈子,为的也只是几个孩儿,可为何到头来她只换得枕边人防了她一辈子,最为疼爱的大女儿不解她之苦心,小女儿如今如何都不愿再见她一面?
宋夫人越想心中越是疼痛,她瘫坐在地上不停抹着眼泪,任由宋摇哭闹。
拈儿说得没错,是她放纵摇儿,方将她养成了这般不知轻重的性子。
见自己无论如何哀求,宋夫人都无动于衷,宋摇知晓她不会再帮自己。
万念俱灰之下,宋摇冲到桌上摆着的绣线笸箩前,抄起里头的银剪指向自己脖颈。
“女儿真不想嫁去齐府,若无其他出路,女儿宁愿一死。”
她向来高傲,从未将府中其他几个姐妹放在眼中。
便是宋挽,她也只同情她自幼做了寡妇,心中却是从未瞧得起自己这个阿姐。
可如今,往日寡妇都能做了皇后,她却只能嫁去一个空有门面的人家,她如何能甘心?
更让她难受的是,三房出身的宋招都有三四家前来说亲,其中还有最初未瞧得上她的崔家。
宋摇咬着牙,按着银剪的手却异常的稳。
宋招是什么?她父亲乃宋府庶出,是上京出了名整日只会流连花街柳巷的废物纨绔,她外祖一家甚至都非官身,只勉强可称一句出身望族。
她呢?
她爹爹是平章政事,母亲出身清贵苏家,长姐为皇后,兄长乃宋氏一族族长,她这样的出身怎么可以嫁得比宋招还低?
崔家舍弃她选了宋招,她怎么能选比崔家低了的门第?
她是宋氏女,亦有自己的骄傲,她绝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宋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抬起手便要往自己颈上刺。
“摇儿。”
宋夫人一惊,扑上前争夺宋摇手中的银剪。
“你这是做什么?圣上前脚赐下圣旨,你随后便要自戕,你是想抗旨,想让圣上降罪于宋府吗?”
“你是想让圣上厌弃宋府,让你父亲一生努力全化为灰烬吗?”
宋摇还死死抓着那银剪,宋夫人却是气得狠了,一口咬在她手上。
当啷一声,那银剪落地,宋夫人哭着将它执起,愤恨抓过自己的头发一把把绞了下去。
“你恨我,你便恨,我亦恨我自己。”
大片青丝被剪断,宋夫人如疯癫一般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这一生也不知都做了什么,自己的夫君对她无情,两个亲手带大的女儿亦与她离了心。更让她寒心的是,宋摇一直在责怪她,却从未想过她心中痛苦之处。
“你既恨我,我再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去宋府家庙与青灯为伴,可你无论如何都要嫁去齐府。”
她还有揽儿,怎能让宋摇将宋蓝安以性命换回的宋氏前途毁于一旦?
“待这家中再无你可仰仗之人,我倒要瞧瞧你还如何闹下去。”
她亲手带大的女儿为了自己让她抗旨,这分明是想逼死她,这让她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