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买下那对大红灯笼给我们白家的他,再请我吃一碗地摊上的麻辣烫,嗯,记得第一次,就是这种天气,那个时候我还小,家里不富裕,我只能穿我姐姐的衣服,他就很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拍拍我的头,朝我说,小子,我带你玩去,你那些姥婶姑姨都不会烦你,然后他会把外套给我披上,我整个人都会包裹起来,然后带我找个街边的小摊子,陪我吃一碗麻辣烫,我觉得不够的话,他都会把他那份给我。”白阳铉深入沉思中去,漆黑的眸子流露出不常见的伤痕,还有幸福。
幸福。
南宫风华目瞪口呆,她从来不曾想过这种神情会出现在白阳铉脸上,不管她如何去做如何去讨好这个背负一世枷锁的男人,他都不曾流露出幸福,这一刻,他却明明白白地笑了,开心得像个孩子。南宫风华泪流满面,这样的他,真好。
“小时候很多院子里的人都会喊我野种。”
白阳铉微笑道,提起这种不光彩的往事,却没有半点失落,轻缓地自问自答,“他如果看到,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你肯定想不到,他会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看着我跟那群骂我的兔崽子厮打在一起,看着我被他们痛打,看着我用砖头砸跑他们,最后,他会摸摸我的头,说,我们回家。小子,记住,不管怎么痛,我带着你走回家的路,但你必须自己走回去。”
南宫风华不说话,紧紧抓住那件白阳铉给她的外套。
白阳铉眼睛竟然湿润起来,即使每年每次面对那座不远处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祭奠他白家一门英烈的时候,他也未曾落泪,未曾流过一滴泪水!
他望着那座浑厚威严的天安门城楼,望着城楼上挂着的那对鲜艳大红灯笼,仍由泪水滑落,轻声笑道:“知道吗,白家最落魄的时候,连年夜饭都没有办法准备,那个时候他就拎着一对比我人还大的大红灯笼,挂在我们家大门上,然后蹲下来问我,喜气不?我就很不争气地哭着说,喜气。他说男孩子不能哭,尤其不能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哭。”
白阳铉仰天,哽咽道:“他是看着我亲手杀掉侮辱我母亲的禽兽的,也是他告诉我,一个男人活着,不管自己有多苦,都不能让在乎自己的人苦,所以这么多年,我一路走来,从不曾觉得苦,我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白家!”
南宫风华泪流满面。
今天,兴许才是真正的白家白阳铉吧。
远处,一辆黄色保时捷中,一双诡魅黑眸盯着白阳铉和南宫风华,许久,道:“也该了解了,龙玥,晚上动手,虽然不确定那个神秘保镖还在不在暗中保护他,即使真的还在,就由我来引开,你们按照原计划办事。”
这辆保时捷悄然开走。
一个滔天阴谋也如同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白阳铉和南宫风华一路沉默不语地来到城北别墅,白阳铉在书房中打开一个秘密柜子准备销毁一些东西,猛然转身,却看到一袭妖艳红衣的女子,一柄紫色长刀,宛若聊斋中的女妖,随后,他便失去知觉。
第二日,天安门广场,一群人眼神诡异地指指点点,还有人准备拍照。
很惊世骇俗的一幕!
一个青年赤身裸体地蜷缩在地上,英俊的脸庞,超群的气质,都彰显其不俗的身份,只是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青年懵懵懂懂睁开眼睛,嘴唇冻得发紫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摸了摸还很疼的脑袋,他依稀记得昨晚有个神秘女人冲进别墅,将他击晕。
这里是哪里?
他懵了。
周围人群眼中的鄙夷和嘲笑愈加清晰地映入眼帘,他一摸身体,神情剧变,低头一看,脸色顿时苍白得可怕。
一种比让他死还要无法忍受的耻辱感侵袭全身,他眼神呆滞,像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在他眼中像是黑白电影一般一幕幕转过,他却没有半点思考能力。
终于,他嚎啕大哭起来。
像个无比脆弱的孩子。
原本看好戏的观众都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一时间不再喧闹,蒙蒙亮的广场上只留下这个青年的彻骨哭喊,像一只找不到家却伤痕累累的狼崽子,凄凉和哀伤。
他使劲蜷缩起来,不敢见任何人,干裂的嘴唇渐渐渗出血丝。
这个时候,人流不由自主地分开,唰一下围观群众在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下后退,再后退,再后退。
一个雄伟的中年男人披着风衣缓缓走来,这个曾经惊动紫禁城的男人走到青年身边,蹲下来,将宽大的风衣盖住他的赤裸身体,中年男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青年的头,眼神温柔,一脸慈祥,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嗓音温醇道:“小子,别怕,我在这里,再没有谁能伤害你。”
青年身体一震,猛然抬起他那张沾满泪水的苍白脸庞,望着眼前这个容貌清逸气息无比熟悉的男人,使劲想去压抑泪水,却只能是越流越多,他咬着嘴唇,咬出更加猩红的血丝,眼神无辜得像是做错事却要面对父亲责骂的孩子。
“义父,我不哭。”青年哽咽道,一把抹去泪水,却仍然徒劳。
“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了,就算哭一次,在义父眼中,你小子也是个男人了,能够为白家独当一面的男人。”、
气势超然的中年男子扶起青年,柔声道:“阳铉,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