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不该来这一趟。”然后伸手从衣兜里取出寒假准备带余眉去M国办好的机票护照,用带血的手取出来扔到了地上,早上他就是回家拿这件东西,哪怕是立即带她去,哪怕把她立即安顿下来,立即结婚让她安心,他都从没有这么急迫过,可是只是一早上的时间,在他赶来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手术中三个字。
他从来没想过,女人的心狠起来是那么狠。
余眉舍弃的,是孩子,而他埋葬的,将是自己所有的感情,他拉开苏洋架着他的手臂,转身走到叶英面前,苏洋见着一下子挡在叶英前面:“这件事你不能怪叶英,叶英一直劝她的,余眉下定决心,叶英也没办法。”
谭慕铭看也没看苏洋,只是盯着叶英。
叶英此时却不害怕了,她看着谭慕铭的眼晴,里面乍看像是泪,一抹亮,可是细看那不是泪,而是怒火,可是怒火的背后,是疼,特别疼,疼的受不了的那种眼神。
他手背已经血烂一片,一滴一滴溅在衣服和地上,他麻木的似感觉不到疼,他清冷的声音冷漠又压抑地响起:“告诉她,她说的分手,我答应了……”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叶英才突然脚软的坐倒在椅子上,当时不觉得,此时才知道后怕,那种可怕的表情,让她腿都软了,苏洋说,在知道小霸王嘴贱的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谭慕铭当时就控制不住的把小霸王展浩颖打个半死,打得他只有自保没有还手之力,当时叶英还想谭慕铭那么高高瘦瘦的斯文样子,有苏洋说的那么夸张吗?小霸王展浩颖那身板也不比谭慕铭差多少。
今天见到这一幕,叶英真的是服了,看着墙上那淋下来的血迹,如果不是经常打拳击的人,骨头都生生的打断了,因为他打的不是别的,正是墙角的棱,该有多疼,叶英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想到什么,叶英不由的起身,吸了口气才往另一个拐角走,在她走过去时,那个拐角站着的人,也慢慢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发只松散的扎在后面,脸上毫无血色,本来就白的皮肤,此时竟像是透明的能看清皮层下的血管,连嘴唇上的嫣红都淡了很多。
叶英捂着小心脏道:“余眉啊,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们两个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吗?他纵有万般的错,可到底……也不能拿肚子开玩笑啊,明明没有动手术,为什么要告诉他动手术了,这样误会不是更大了,我真的有些弄不懂你的想法,如果你心里难受,不理他,骂他,发泄一下都行,可是,非要这样吗?这样伤他,你心里就真的好受吗?”
余眉听完话,看着墙角的血,喉咙微微咽了下,随即扶着墙捂着嘴想呕,叶英急忙上去掺着她,早上那点粥早就消化了,哪有什么可吐的。
余眉挣开叶英,然后走过去弯腰将扔在地上那些沾着血迹的护照和纸拿了起来,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因为谭慕铭那个人从奶奶去世以后,就越来不会轻易的将心里的话吐出来,就像是失去可以完全相信的人,甚至余眉以前也会经常感觉到他的冷淡,可是最近好了很多。
在奶奶去世后,她收留他的日子,他对自己好一点点,在她将两千万全部拿出来的时候,他又会好一点点,在她怀孕后他才慢慢的好很多,余眉在这一刻,才慢慢有些明白,他紧紧藏在心底让她摇摆不定的恐慌,就是他的不敢爱,他的害怕去爱,他的恐惧爱。
可是,就在他慢慢撤下心理上的障碍,想慢慢的靠近时,她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她看着上面沾着的血迹,余眉眼晴顺着眼晴落下来,晕在那殷红的血上。
叶英看着心里都难受,“到底何苦啊,你们……”
余眉吸了下鼻子,抬起头轻声的道:“是啊,何苦。”随即她擦了擦脸颊道:“叶英,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很笨,不会猜别人的心思,更不会跟人玩计谋,耍心眼,我就是那种,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喜欢我,然后我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一直都不会变,就是这样简单的人,可是他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对我明白表达这些,他奶奶说过,他孙子的性格就是越喜欢谁就越欺负谁,这种欺负里可能包含的,就是他所有不好的一面,他越是信任你,就会让你看到他越多的缺陷,真的,我都能接受,因为,我是先喜欢的那一个,我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人的一辈子,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又愿意喜欢你的人,是最大的幸福,最后两个人在一起,谁多吃点亏,又算的了什么,只要他真的喜欢我,就足够了,两个人一起生活,没有可能是公平的,就要有人多付出,我宁愿多付出的人是我。
可是叶英,这样不行,我突然发现,我太笨,而他太聪明,我猜不透他想的,我不知道他哪个举动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他的话是哄我的,还是骗我的,我分不清,因为我会把他所有的话都当真,以前我愿意全部当真,不去多想,可是,叶英,发生了这么多事,件件都瞒着我,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的话,因为我骗起来太容易,对他而言更加容易,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余眉吸了下鼻子,眼里带泪的看着叶英,笑着道:“人在失去的时候,不就是最真实的吗?所以,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叶英看着她的眼泪,有一瞬间,也跟着掉下泪来,她不由的伸手抱住余眉:“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比我还傻,你都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了吗?算了余眉,我们不要想这些了,分手就分手,离了男人又不是不能活,既然这么痛苦,那我们都不要爱了,等宝宝生下来,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我来养她,我们来养他们,我来做他们的干妈,我们还有花店,养的起的,再来两个也养的起,好不好……”
余居瘪着嘴,再也笑不出来的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嗯,直到叶英拍了拍,镇定下来道:“哭出来心情好多了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小的呢,别伤着心,胎又不稳了,孩子现在都三个多月了,你以后再难也不能再说流产引产什么的,他们都有知觉了,知道疼,还有小手小脚,这样是扼杀生命,既然决定留着,就要好好养,我们有人又不差钱,怕什么,你要怕家里人知道,生下来我帮你带,艰难的日子总能过去了,我一定陪着你,好了,你不能哭这么久,还站这么久,我们还是回去吧。”
听了叶英的话,余眉极力的忍着自己快崩溃的情绪,往回收着眼泪,然后看着她笑着点头。
楼下果然不再见车的身影,余眉有些累的回到床上,足足睡了一天,第二天才眼晴微微消肿的坐起身,叶英见她一直在睡,便去了花店看顾下。
最近开了分店,她也忙的沾头不顾尾,好在苏洋找人帮忙,听说还请了位有经验又不错的花草小能手来帮忙,叶英才倒得出时间。
自己本来是可以帮忙的,却又出了这么多事,还累的叶英也跟着操心,她吸了口气,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水,喝了两口,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手机,犹豫了下拿了起来,很多短信,是马思云发过来的。
余眉此时此刻唯一不想记起的就是那天在银海酒吧的事,连带那里所有人都不想见,也不想看,更不想接听他们的电话,因为他们是一伙的,因为曾经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或者也有嘲笑,和看好戏,这里面也包括的马思云。
但此时的余眉到底心情缓和下来,犹豫了下,还是在他不断解释和问候的短信最上面的一条,回复了一句:不用挂念,我很好,暂时在无人的地方求清静,以后再跟你联系。
发完后,刚刚放下,电话突然间响起来,余眉微微一顿,以为是马思云的,想着是否挂断,但拿起来一看,竟是家里的电话,她急忙插上耳机接通。
“妈。”
“小眉啊,妈妈本来这几天就要到北京去看你,可是,去不成了……”
就算隔着电话,余眉都能听出余妈声音里的焦急,她不由的直起身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里顿时传来余妈的哭声,“小眉你给我打完电话第二天,家里就出事了,就是你爸爸的服装厂,你小舅干什么都不行,做什么都有错,你爸干脆让他管着仓库,就是看仓库门,结果,你小舅不知道怎么回事,把烟头落在里面,仓库里存放着大量的布料和棉花,晚上下班工人都走了,结果就烧起来了,玻璃全都炸开了,把服装厂全给烧了,你小舅现在被抓起来了,你爸爸……”说完余妈就哭了起来。
余眉听完,顿时坐不住的倚着桌子:“妈,我爸怎么了,你别说一句留一句。”
“你爸爸没事,就是服装厂全烧的不成样子,机器全都不能用了,会计那边说,工厂加机器,还有材料,和咱家接的两批大活全部都烧毁了,还要赔偿违约金,还有银行贷款,加一起,很多钱,你爸爸昨天吐了一口血,现在在医院里,银行现在也来人催贷了,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了啊,小眉啊,你手里有没有钱,妈妈知道你手里有一点积蓄,妈妈知道啊那是你的辛苦钱,妈妈不想跟你要,可是,现在家里这样的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余眉听完头有些晕,她早就说过,不能用家里的人,早晚要出事,但她也万万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的事,这个时候,甚至连埋怨指责都没办法说出口。
她忙安稳住余妈,然后尽量让语气平静,吐字清楚的问:“妈,你别急,爸那是气火攻心,你要多顺着他点,让他别上火,只要家里人没伤着,只要不出人命,就是好事,不就是赔钱吗,我来想办法,就是借也要借着,将来我们再慢慢还人家,你们还不上,我还,没事的。”
她这样一说,余妈果然平静下来,“嗯,妈不急,好闺女。”
余眉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妈,咱家现在要赔偿多少?”
“两批成品,加上布料,还有赔偿金和工人的工资,大概要一百六十万,家里现在有一百来万。”
余眉听了,舒了口气,还好,“银行那边呢?”
“那边还有三百多万的贷款,家里的厂房全烧了,就算卖了地皮也不够还贷款,就算把咱家的房子店面全卖了也不够,这可怎么整啊。”
余眉在电话里停顿了许久,才道:“妈,钱我来想办法吧,你先把人安稳住了,照顾好爸和小弟,我过两天就回家。”
余妈在电话里哭音的嗯了两声,总算是从六神无主里缓过来,顿时咬牙切齿的道:“我真恨不得掐死你小舅!”
余眉把电话挂上后,坐了半晌才伸手从柜子里拿出包里,取出存折看了看,四万多点,里面还有花店的分红,她想了又想,才把钱又放进了包里,伸手拿起电话,想摁那几个号码,却又犹豫的放了下来。
看着外面仍然冷的刺骨的天色,最终还是一咬牙,伸手扶着桌子站起来,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想了想,转手又放回去,取了那件曾经他说不错的那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然后套上稍微有一点跟的半靴,又坐在梳妆镜前,拢了拢有些凌乱未打理的头发,如果扎都显得人憔悴,索性梳顺披在身后,犹豫下后,又在苍白的脸上,轻轻扑上一点腮红,再无其它,这才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虐男要慢慢来,别急,男主的性格不可能一下子虐起来的,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山崩地裂,都要有过程,要有一个逐步加深白到黑的渐变,我找找点再铺一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