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远仿佛害怕他反悔似地,将最终目的一口气说完,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看着两人远遁的背影,克善撇嘴,原来是叫他当冤大头去的。为了哄新月开心?她都十六七岁了,众人只知道她伤心难过,谁又看见了小小年纪的克善心里的彷徨和害怕呢?说是相依为命,新月却躲在自己的壳里顾影自怜,什么时候又想到他这个弟弟的需要呢?只时不时嘴里劝导几句‘你要好好学习,将来重振端王府’,这就是新月对克善的关心?这样的关心真是廉价的可以。
为死去的前身不值,克善心里发冷。想到明天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他才猛然忆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去马厩把新月格格叫来。”叫住一个路过房门的小丫头,克善面容严肃的下令。
“是,奴婢马上就去。”小丫头见世子爷面色不善,连忙惶恐的朝马厩跑去。
克善翻出自己用来装财物的黄梨木小盒,打开盒上的小锁,将里面七零八落的财物清点一番,皱眉,重新落锁。他的财物状况很紧张,杂事太多,他竟然一时忘记了这点。
“克善,你找我什么事?”新月显然今天过的很愉快,跨进房门时脸上还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云娃,把门关上。”克善没有理她,先叫随后跟来的云娃把门掩上。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心情愉快了,胆子也大了,新月今天对着这个变的陌生威严的弟弟,也不那么拘谨了。
“我们的财物平时是谁在管?”克善问的很直接。
“都是云娃在管,我们平时有什么支出直接跟云娃要就是了。”新月表情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云娃,把账册拿来给我看看。”克善转头向云娃下令。
“世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云娃哪里做的不好?”云娃迎着克善清冷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心里极其忐忑。
“没什么事,只是心血来潮,想清点一下。”克善不耐的皱眉。
“云娃马上去拿。”见世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云娃也不敢再问了,连忙回房拿账册。
接过云娃递来的两本账册,克善认真翻看了一遍,又拿着一张清单去两人的库房将物品逐一清点一番,回房坐定后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世子,有哪里不对吗?”瞥见世子眼里暗藏的风暴,感受到他身上逐渐聚集的寒气,云娃战战兢兢的问。
“哪里不对?你看看这份新月库房的清单,再去对着那几口箱子点点,为何贵重精致之物都不见了?恩?”
“啊?奴婢看看。”云娃惊恐的接过单据查看,半响后抬头,为难的看看新月,咬咬牙,“回世子,那些东西都让格格拿去送给将军府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带骥远和珞琳去参观,有几样东西他们说很喜欢,我就做主送给他们了,还送了些珠宝玉器给雁姬和老太太。”新月凑过来,看了看单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请承认道。
“送人?新月,你还有没有脑子?!”克善额头青筋突突跳的欢。
“我哪里做错了?我们现在住在将军府,受他们照顾,送点东西给他们是理所应当的。”新月觉得这回自己真心冤枉。一旁的云娃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世子醒来后不但脾气坏了,人也小气了。
“没做错?好,我问问你,我们从荆州逃出来时身上有多少财物?”克善垂头揉捏额角。
“带了3万两银票,原京城端王府的地契一张,还有一些首饰。”新月掰着指头回忆。
“后面这5万两银票和你库房那些贵重古董器物都是怎么来的?”
“是进了宫后,皇上赏赐的。”新月回答的理所当然,还没察觉到一丝不妥之处。
“你也知道那些都是御赐之物?银票还好说,你爱怎么用,爱送给谁都没关系,御赐之物你也敢拿来随便做人情?谁家得了御赐之物不好好收着,供着?打碎,破损,那就是欺君之罪,你竟然还敢拿来送人?你是想重振端王府,还是想让端王府跟着你陪葬?恩?”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克善一句一句问的很轻柔,很缓慢,却让一旁的新月和云娃直冷进骨子里。
她们睁大眼睛,满脸惊骇,惶恐的瑟瑟发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其实也怪不得两人行事如此鲁莽无知。端王府远在荆州,天高皇帝远,这些宫闱规矩很少会有人提及,新月又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不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知道害怕了?以后这些财物就由我保管。云娃,等会儿把钥匙和钱箱搬到我这里来。新月,东西是你送出去的,自然由你负责善后。等会儿你就去找将军夫人,将整件事据实以告,让她帮你把东西要回来。”对新月悲戚哀求的表情感到厌烦,克善边说边撇开头。
“为什么要去求雁姬?我自己送出去的,我自己要回来就好了。”听见克善的指示,新月捏紧手里的帕子,眼里满是不甘。
“哦?你去要回来?你怎么要?挨个儿去哭,去求?然后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吗?去求雁姬!她是当家主母,为了将军府不被你连累获罪,她会帮你把这事儿平了。云娃,带你们格格出去,明日下学回来,我要看见你们送出去的东西一件不差的送回来。明白了吗?”
“是是是!格格,咱们快去找夫人吧。”云娃已经被这事儿闹的通体冰寒,哪里顾的上注意新月不甘怨愤的异样表情,半拉半扯的将她带走了。
自己犯的错就要学会自己善后。新月若以后还是这样愚蠢无知,日后定会带累自己。适当让她受点教训非常必要。还有,请个深谙宫中礼仪规矩的嬷嬷回来教导她这件事刻不容缓。克善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暗忖。闪眼看见手上包扎的非常明显的伤口,想到刚才的两人竟然都视而不见,克善扯开嘴角,清冷的笑了。也罢,我尽了该尽的义务,日后顾好自己也就够了,这样的姐姐,真不值得再为她费什么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