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这段插曲,两人继续赶路,片刻后便到了养心殿,无需通报,径直便进了内殿。
见到殿中正专心致志批阅一份奏折的帝王,克善微微一笑,放轻脚步,捡了张靠近他的椅子,坐下喝茶,静静等待。
乾隆批完一份奏折,正想抬头喝问‘怎得吴书来还未请到亲王’,便看见克善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支着额头,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啊!你来了多久?怎得不叫朕!”乾隆慌忙放下手中湖笔,随意扔到笔架上,上前欲牵他的手,忽的又停住动作,改为对一旁伺候的宫·女下令,“给朕打盆水来净手。”克善有洁癖,他刚动过笔墨的手还是先洗净为好,免得他厌恶。
克善轻笑,主动握住他的大掌,睨一眼宫女,吩咐道:“免了,你退下吧。”
那宫女连忙跪下应诺,而后快步跟随殿中一干侍从鱼贯而出。如今,养心殿内伺候皇上的侍从们都清楚,端重亲王说的话,比皇上说的话管用,没见皇上平日对端重亲王也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儿么。
乾隆反手,与克善十指相扣,笑问,“不嫌朕脏吗?”
克善将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举起,仔细看了看,认真的回道:“恩,很干净,没有沾上墨迹,不用洗了。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难得听见克善嘴里说出这么直白露骨的情话,乾隆心头一热,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牢,俯到他耳边,柔情万千的说道:“宝贝对朕真好,朕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昨天是朕想岔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朕道歉!”
话落,他顿了顿,侧头去看怀里人的表情,见对方眼眸清亮,正笑意融融的看着自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儿,他莞尔,垂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继续开口,“那香妃,朕并没有碰她,摆驾宝月楼也只是一时冲动,事实上,朕前脚进门,后脚就后悔了。”
说到这里,他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好停住话头。
果然如此!克善暗忖,瞥一眼乾隆尴尬懊恼的表情,忽而轻笑起来,语气明快的开口,“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不慌乱吗?我告诉你,不慌乱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心中坚信你对我的感情,所以可以不乱本心。以那样的情形,你不收香妃,便是当众打回部的脸,我明知道你的无奈,为何还要与你计较?两人之间,不能总是针尖对麦芒,总要有包容退让的一方,是不是?”
说完,他转头看向乾隆,上挑的凤目里满是对他的真挚情感,丝毫不加掩饰。他亦有错,当时不该语焉不详,而该解释清楚,否则很容易造成误会,铸下大错。感情,容不得任何的猜忌,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乾隆被他一双满含真情的眸子看的内心滚烫,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低应一声,“是!”,便迫不及待的噙住他的嘴,辗转吮吸,心内满足的喟叹:宝贝为我设身处地,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该死!
两人心里没有了芥蒂,拥吻时动作既急切又火热,难分难舍,直至唇舌吻到麻木,才不得不停下来歇气。
抱着怀中气喘吁吁,面色绯红的少年,乾隆抬手轻抚他因情·动而染上媚色的眼角,又在他眼角连连啄吻几记,心满意足的笑了,
笑完,想起昨夜宝月楼中的一番遭遇,便慢声细语的讲与少年听,全当逗他一乐。
克善听完,果然乐了,拍拍他手臂问道:“你确定阿里和卓此来是投诚,而不是蓄意挑起战争的?”
乾隆大乐,摇头回答:“朕谅他没那个胆。许是他觉得自己女儿长相足够倾国倾城,定能将朕迷倒吧。毕竟,做了朕的岳丈,他的好处不小。”
克善点头,想到那私奔了七次的含香,语带戏谑的开口,“这个含香着实没脑子,你让她招,她便招的彻底,难道不知道做了你的嫔妃,这等阴私足够夺了她性命吗?不过,你也是仁慈,竟然就这样轻轻放过她,是看着阿里和卓还未离京,给他留脸面吧。只是,待阿里和卓离开,你要如何处理?”
乾隆不处置含香,不是为了给阿里和卓留面子,而是想看看,一个女人,为了她心中所爱,到底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这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事情。
不过,心中琢磨的事还没影,他也不能对克善明说,只简单的答道:“处理就算了,让她在宝月楼里念经吧。不过一个摆设罢了,后宫中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还不值得朕去花心力。”
克善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的确犯不着乾隆费那心思。两人将这事略过,捡了些朝堂上最新的动态低声交谈,又一起用过晚膳才分开。
待克善离开,乾隆将剩下的奏折三两下批阅完,洗漱过后就要准备就寝。
吴书来赶走欲上前替他更衣的宫·女,亲自动手伺候,边伺候边把御花园里端重亲王遇见和静公主的事儿低声回禀了一遍。
乾隆换上明黄色亵衣,坐在床边敛容沉思,脸色逐渐转黑。
“哼,朕还以为她安分了,没想到老五废了,她又盯上了克善,真是好胆!”乾隆语带煞气的低斥,又静坐沉思良久,而后翻身上榻,闭目就寝,可眉头却皱的死紧,直至入睡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