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车架赶到宫门,已是子夜时分,宫中早已经下钥,不准任何人出入。
被拦在门边,克善下车,掏出一块黑底镶嵌金边的团龙造型令牌,在禁卫的眼前亮了亮。
把守宫门的禁卫一见令牌,立刻齐齐下跪,被亲王叫起后,连忙打开侧门,迎他进宫,还特意派遣了两人跟在他身后随行保护。
瞥一眼手中既可指挥禁军,亦可调遣暗卫的令牌,克善微微一笑,将它收入衣襟,暗忖这东西果然如那人保证的那般好用。心中的郁气也经由这个插曲,不知不觉消减了不少,只剩心中点点愤懑。
行至御花园僻静地带的一处耳房边,他脚步顿了顿,朝隐匿在黑暗中的树丛看去。
身后跟随的两名禁卫躬身,压低嗓音问道:“亲王停步,可是有事?”
克善摇头,低声回道:“无事!”,话落,又朝黑暗中被风吹拂的不停摇曳的树丛睇去一眼,继续举步往养心殿进发。
待一行人远去,黑漆漆的树丛中突然发出一阵儿悉悉索索的声响,交错横生的枝杈剧烈晃动一阵,慢慢沉寂下去。显然,不管先前树丛中隐匿着什么,这会儿也已经离开了。
撇开刚才路上的异样感觉,克善加快脚步,一刻钟后便抵达了养心殿。养心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由身穿黑衣的暗卫重重把守着,这阵仗,一看便知,是特意为了他而布置。看来,那人早料到他会气怒难平,进而找进宫里来吧?!当真是好算计!
心内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暗忖,看见养心殿中半夜还亮着灯火,克善丝毫不感觉诧异。
前方二十米处,殿中摇曳的橘黄色烛光,正穿过漆黑的夜空,映入他的眼帘,两点烛火倒映在他墨如点漆的瞳孔上,如烟花绽放般,将他的眸子瞬间点亮。
养心殿前森严的戒备,没有带给他丝毫紧张和慌乱之感,反倒令他躁动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仿似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找到一直寻求的那份安全感。
面上所有凌厉的线条突然间柔和下来,克善眸中放光,唇角带笑,缓步跨进已经为他大敞的殿门。
“你可来了,朕还想着,是不是派个人去接你。怎么样?惊讶吧?”
早已接到消息,等候在门边,待克善一进门,乾隆就迫不及地的将人抱进怀里,用脚跟将门带上,一气儿走到床边倒下,将他禁锢在锦被和自己胸膛之间,得意的问。
克善环住他脖颈,只是微笑,并不开口说话,等乾隆脸上的期待渐渐消散,他突然间龇牙,在他颈边重重咬上一口,半晌后放开,轻笑着说:“恩,非常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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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抱着你去清洗一下,里面的东西不清理干净,你会生病的。”乾隆轻笑着解释,一把抱起表情颇为慵懒餍足的小东西,走到屏风后热气腾腾的浴桶边,替他洗浴。
经过这场交·合,他已经把少年完全纳为了自己私人所有,落实了自己悬在半空,起伏不定的心,确定了两人之间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关系。将‘朕’的自称,自发的摒弃了。
两人又在浴桶中拥-吻了好一会儿,直到桶中热水转凉,才回到床榻上,相拥而眠。
待到寅时,吴书来眼看着再不叫醒亲王,天亮被人撞见,麻烦就大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敲响殿门。
“什么事?”搂着怀中温软的少年,乾隆不耐的皱眉,压低嗓音询问。
“启禀皇上,已经寅时了,亲王该回去了。他这会儿大婚,人应该正在洞房里呢!”人家洞房花烛之夜,您把人拐到您龙床-上给办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吴书来心中暗自腹诽。
乾隆恍然,蹙眉朝少年看去。
克善睁眼,捞起床边散乱了一地的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边套边说,“我回去了,被人撞见不好。”
乾隆不舍的点头,连忙伸手去替他穿衣,又细细将他衣襟上的每一个皱褶都抹平,直到他浑身妥妥帖帖,再找不出哪里可以打理,才停住动作,圈抱住少年腰身,将他朝自己怀里拢了拢,低声交待,“回去后好好休息,我下午出宫去看你。这几天吃食上要多加忌口,不要进辛辣的东西,最好是清淡爽口,又易消化的流食。”
细致温柔的交待完,见少年乖顺的点头应诺,乾隆心中满意,在他额头轻吻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他离开。
克善趁着夜色而来,又趁着夜色而回,这个大婚之夜,过的相当刺激,却也很令他满足。
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他心里没有彷徨,只有坚定。就仿佛长久悬浮在空中,无所归依,有一天,遇上那么一个人,将你拉回地面,绑缚在身上,让你的身体和心灵都不再飘忽。这种脚踏实地,相依相偎的归属感,正是他灵魂中缺失的部分,如今,已经被完完整整的填补起来,不再感觉莫名的空虚和冷寂。这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