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骆思恭的话说,那就是如沐春风。
放在盛世,这妥妥的就是贤相。
他几乎每一次在张雪年下班回家的路上,准点抱着一本奏疏,来跟万历请辞。
然后跟张雪年唠上两句。
浪费张雪年不少口舌。
张雪年跟着朱翊钧喝了一肚子小米粥,虽然添了点肉糜,但是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
但是今天带着万历骑了一轮动感单车,消耗太大了。
看着这位披着夕阳余晖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大人,张雪年的情绪瞬间低落了。
张雪年刚想低头当做不认识,就见老大人笑眯眯的拦着了张雪年的去路,“张大人,留步。”
张雪年哭丧着脸,“阁老,您去辞职你就赶紧趁着宫门没关,跟陛下比试比试剑法,你跟我磨叽什么?”
方从哲伸了伸腰,怀里抱着象牙护板和奏疏,笑吟吟道:“老夫这不是喜欢优秀年轻后辈么,要是换个蠢货,老夫连瞅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张雪年摸着脸颊,一脸郁闷,“您看我哪里像是优秀,您告诉我,我改。”
“张大人,您这人很不解风趣。也缺乏一颗感恩的心。”老头脑袋一样,露出几分屌屌的样子。
“风趣?感恩?”
方从哲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怎么,你不知道么?近些日子,不少御史都参你,说你蛊惑圣上,不理朝政,行为怪诞,要不我压着,恐怕已经有一群靑袍子要找你摔跤了。”
张雪年抽了一眼,发现宫门外确实有一群御史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当下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想找我麻烦,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出身?一封驾帖,身败名裂,御史又如何?再说了,论拳头,沧州府出来的爷们,还不怕谁呢。”
方从哲瞥了张雪年一眼,淡淡道:“张大人,京师这个江湖,跟你们沧州府不一样,不兴明面上动拳头的。”
张雪年摇摇头,“那该怎么弄?”
方从哲回头看了眼打头瞪张雪年,眼睛跟电灯泡一样的御史说道:“看到那位御史没有?他前些日子串联同年,要参你,想扬名立万。跟上次倒台的御史是好朋友,叫富海。明天他就因为关心国事,出使辽东了。”
张雪年闻言,立刻哭笑不得道:“方阁老,人家只是嘴贱,你何苦要人家命。”
方从哲非得上前拍拍张雪年的肩膀,表情很是和蔼,“京师的江湖,虽然不明面上动拳头,但是暗地里的刀子,却是直接要命的。记住了。”
张雪年耸耸肩,挣脱老大人的满是皱皮的手,无奈的看着方从哲,那位叫做富海的御史的命运就这般决定了,他也很无奈。
这老头心坏透了,排除异己,还让自己背锅。
自己还得投桃报李。
从袖子里掏出个打折券,递了过去,“老板不乐意,别老想着辞职,游泳健身了解一下,顺通健身俱乐部新推出老年培训班,七折优惠。您这个是超级VIP,六折券。还提供健身期间餐饮服务。”
方从哲听张雪年这么一说,老手飞快抢过优惠券,笑靥如老菊,“听说你们健身俱乐部花费不小,你这心意老夫收下了。记得,我的教练要女镖师。”
虽然他知道张雪年送自己打折券,八成是嫌弃自己唠叨他烦了,但是他还是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
“虽然老头子快退休了,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跟你说说,你常在宫中行走,切勿得罪了郑贵妃。她在陛下心里地位很高。还有,陛下身子骨越发康泰,离着太子远一些。”
张雪年疑惑的看向方从哲。
方从哲低声解释道:“虽然朝堂党争不断,但是不论是齐楚浙党,还是东林党,还是有大把人,喜欢有人做事的。咱这种两面派更是如此,年轻人且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