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吐了几口唾沫,深呼吸了一大口,“李大人...”,李憾也顺便看到了他的一丝不苟的明光铠两片大圆片,如此长途急奔竟然武装不乱,暗自思量这些人真不愧是蒙家的极端武力,军容有素,就连那几匹黑骑瞬间就气定神闲立定在那,连一个多余的弹腿都没有。李憾不禁在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贺兰马场每年花在大唐军马培育上的大额军费,还真没有白花的道理,而作为母本的那些走私进来的突厥马又占了军费的大宗的,现在看来也是绝对值了!
“李大人!”来人双手行了个礼,灿然一笑,军营出身的人的礼节热情又不失距离。
李憾当然认识这位低阶武官,胡杨修,蒙将军的远方侄子,自然也是身旁的嫡系亲信,此人的老家深入突厥腹地,那里有成片的胡杨林,遍布在古河道的两侧。
“我们把渭城的机动部队都派出来找大人您了!大人!”另外一位快步跟上来的随从随即补充道。
“为什么?我可是在度假。”李憾同样温和的回应道,其实他早已心知肚明,长安方面一定有要紧事,否则决不会联系顶在陇右道东部突出部的这支重要军队,毕竟没有按常规走传统的情报系统,想必用的什么借口自然也不知道。胡杨修回答很快证实了李憾的猜测,“在下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李憾内心叹了口气,回想几天前那尴尬的一幕。在渭城这西北孤城难得的风华绝代场所柳青坊的一个圆形大浴池边宽衣解带,逗几位抖着素白胸脯花枝招展的胡姬侍女咯咯放肆大笑的时刻,岑御史大人的一封密函不偏不倚直接掉入水池。等捞出这封本应该交给蒙将军的密函,却已经糊成一团纸浆的文书。水顺着指缝流了下去,掌心的那团纸这下真的成了绝密了,李憾简直欲哭无泪。但正好可以把御史台的命令彻底从这个假期抹掉….但可是…完了,挨批是少不了了,但李憾也并不过于担心。一封简单按了个押花的密函而已,还能重要到哪里去。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刚想到这里的时刻,马队的后面一位武士牵过来一匹空骑。李憾叹了口气,腾身上马,单手侧拉,马尾朝着驼队轻轻一甩,一个转身往回程奔去。
谁也没注意,那位黑衣女子此刻已经在驼队中央站起身来,驼队用来取暖的骆驼粪火堆映射着她如夜色般漆黑的双眼,火光闪烁间她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隐隐的恨意。很快篝火在马队身后只剩下了一个渐远的亮点,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光亮...
“不知当不当讲,李大人,听闻坊间传言您跑来陇右,是为了躲避白家小姐的逼婚?”远远的看去,沐浴在一片温柔晨光中的渭城,有如被喷上了一层暖金色,那不算高大却十分敦实的土黄色城墙上,赫然飘动着黑色的蒙军大旗,在大家的视野里,好似一股黑色彪悍的旋风。一直沉默在专注开道的胡杨修忍耐不住,回头问了李憾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
不知是扬尘,还是别的原因,李憾按捺不住打了喷嚏。他没好气瞪了前方一眼,瞬间为自己屏蔽掉那个棘手的话题。一行人并未在城下下马,一路豪放的大声笑着朝着城内疾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