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江知津突然上前一步,左手搭住方颉的肩膀不让人动弹,右手按在方颉脑后,用点力把人按在自己肩膀上,胡乱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行了行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没事了。”
……这人打架把脑子打坏了吧。
但不可否认的,江知津肩上带着身体的温热,加上他特意放缓了语调,居然有一点奇异的温和。包括那句“没事了”,让方颉真的有种“没事了”的感觉。
刚才那通电话,家里乱七八糟的关系,心里的愤怒、恐慌、逃避、纠结、负罪感、不甘心……都没事了。
方颉把头抵在江知津肩膀上靠了会儿,大概是十几秒,又或者是一分钟或者更长,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埋着头有点闷。
“能放手了吗?”
“真没良心。”江知津“啧”了一声放开手,“行了别看了,快睡吧。”
方颉也没心情再看恐怖片,等洗漱完快进房,江知津洗漱前又叫住了他。
“方颉。”
方颉刚进门,闻声转头看向对方。江知津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
“害怕的话可以把灯开着睡。”
“砰!”方颉重重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方颉依旧醒得挺早,客厅里昨晚剩的啤酒罐和烧烤签还在茶几上,方颉收拾干净,又打扫了一遍卫生扔了垃圾。
江知津还没起,他已经习惯了,吃了两片面包回房间把剩下的作业写完,又背了两页单词,才听见江知津开门的声音。
等他出去的时候,江知津正在厨房炒饭,声音懒洋洋的:“待会我要去拆线,你——”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方颉,方颉主动开口:“我和你去吧。”
已经快十一点了,两人吃了午饭出门去了医院。周末医院人挺多,加上他们本就来得晚,两人足足在医院待了两个多小时。
江知津的手机已经修好拿回来了,等待叫号的时候他一直拿在手里划来划去,眉头紧锁,聚精会神。
方颉没有看别人屏幕的习惯,但江知津保持这个动作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
江知津在静音玩开心消消乐。
江知津察觉到了的动作,干脆把手机在对方眼前逛了逛:“厉害吧,打到三千关了。”
……行。
和人打架进医院的、爱看恐怖片、有全套天线宝宝、开心消消乐突破三千关并以此为荣的社会大哥江知津。
每次都能刷新方颉的印象。
刚拆完线的伤口有些微微发红,没有别的大碍。回去的路上堵车了,方颉闲着没事干扫了一眼江知津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问:“你为什么和人打架?”
江知津语气漫不经心:“喝多了在酒吧闹事,被我赶出去了。”
很合理,方颉点点头,没再问。
两人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晚饭,已经六点多。晚自习七点开始,方颉收拾好东西,差不多该去上课了。
他在房间收书的时候听见江知津在客厅里接了个电话,好像是顾巡打的,应该是酒吧那边的事。等出来时江知津电话已经挂了。
见方颉出来,江知津开口:“可能要你自己去学校了,酒吧那边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
方颉点点头,江知津又道:“放学来接你。”
“不接也行。”方颉答,“我自己回来。”
他已经在门口换鞋了,江知津看着他,突然想起来昨晚自己摸对方头的那几下。
寸头,头发挺短所以有点扎,但还挺舒服。
江知津干脆趁着方颉俯身换鞋又摸了两下,然后趁对方翻脸之前退了回去,特别正经地点点头。
“到时候看吧,好好学习,别迟到。”
……关爱空巢老人,别和脑子打架打傻了的人计较——方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没再看江知津,转身出了门。
六点二十,还有点早,方颉站在小区门口看了眼对面公交还没来。干脆转身进了小巷,打算走昨天的近道。
这里是绍江老城区与新城区的交界,巷子和胡同错综复杂。方颉记忆力好,虽然只走过一遍,但已经记下了路线。
正是饭点,巷子里没多少人,有些空旷。方颉走着,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听声音后面应该是两个人,不远不近,一直跟在方颉后面。
方颉走了近十分钟,半道上蹲下身解开已经松垮的鞋带,重新系了一遍。
后面的脚步声也一起停下了。
这下方颉真的确定了,身后的人是在跟着他。
他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转一个胡同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
两个男的,一胖一瘦,不认识。
方颉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这条巷子很偏,没什么人,方颉拐了个弯,面前多了个男人,站在胡同中央挡住了方颉的路。
后面的两个人也到了,站在方颉后面,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方颉停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人,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有事吗?”
面前的那人三十左右,长得挺瘦,两只手臂全是纹身,带了条小指粗的金项链,闪得跟刚刷了层漆似的,放水里估计能浮起来。
金项链抽了口烟,盯着方颉:“同学,认识江知津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