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只能避开这个话题,说一说皇后的艰难处境再说到夏雨荷身上。钟茗有点儿看不上夏雨荷,痴迷了十九年,临死前不是安排女儿的后路,而是让弱质女流上京替她问情郎……如果不强行给她找这么个关心女儿的借口,钟茗会忍不住抽飞了夏雨荷的。
面对人家的女儿,总不能把她说得太过份,紫薇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可怜了,现在看着紫薇还好,总要让紫薇的心理正常一点。钟茗也看出来了,紫薇不是不知道规矩,但是生母的原因,让她不能不抱着“真爱”这根稻草,或者说,夏雨荷一直不进京,也不是不知道规矩,她心里害怕了,可事情已经做下了,只有继续“真爱”下去了。紫薇也一样,她的出生不光彩,是与正常的社会规范相抵触的存在,只能一遍一遍地用父母是真爱这样的借口来为自己的存在找一点合理性与价值意义。要让紫薇接受正常社会的规范,就要让她走出这片迷瘴,所以,不能贬低她的生母,只好从另一个方面让夏雨荷显得伟大一点,让夏雨荷的举动符合了社会规范,也让紫薇不会用真爱来对抗规范。
紫薇这才知道,母亲让自己上京,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含义,越发觉得生母可亲。也觉得能挖掘出生母所为另一层伟大意义的皇后,真是个厚道人。这样,夏雨荷未婚先孕情情爱爱的事情,就被慈母的光辉形象有效掩盖了,夏雨荷临死不只是念着自己十九年的痴恋,还是一个为女儿考虑的好母亲,夏雨荷的形象一下子饱满了起来,不再是个整日悲春伤秋的单薄女人,而是个最终为女儿筹谋的伟大女性了。饱受“真爱”与“道德、规矩”拉锯折磨的紫薇,明白夏雨荷所为不光彩又不得不来回找着些苍白借口、捂住耳目不敢看世界只敢相信“真爱”的紫薇,一瞬间解脱了。
嗯,比起吟风弄月,还是慈母的形象更光辉伟大,紫薇的心境转回正常了,不再抓着“情不自禁”这根“真爱”的稻草了。——夏雨荷临终都悟了、转型了,紫薇大可不必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小燕子已经不能再来闹你了,你只管把自己照顾好,好好的待着册封吧!”
钟茗又嘱咐了嬷嬷与金锁一通,这才转去向老佛爷告退。在凤辇中钟茗有些无语,夏雨荷真的是尽力教女儿了,可是走偏了路,她自己立身就有问题,安身立命、生存规则都没教,只记得教什么琴棋书画、情情-爱爱了,紫薇能健康成长到现在这样,真是太不容易了,看看紫薇这个可怜的娃一旦接触到正常社会,都矛盾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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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宁宫,容嬷嬷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娘娘也太苦了,含香公主一来,令妃都能闹腾了,娘娘还要在皇上面前作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来。”
钟茗失笑:“我要是闹腾了,大概比令妃的下场好不了多少!嬷嬷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容嬷嬷叹了一回:“奴婢知道这样有好处,可是心里总是不平,事到临头不由人呐!娘娘是正宫娘娘,都没说什么了,令妃一妃子就敢出幺蛾子,老天开眼,皇上、老佛爷英明,才没让她得逞。”
钟茗心说,哪里是什么皇上英明?根本是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好不好?
“不说这个了,没的让人扫兴,”钟茗去了首饰换了完衣裳,叫来容嬷嬷商量事儿,“含香得宠又怎么样?紫禁城里都没有她落脚的地方,这一点,嬷嬷记住了才好,老佛爷跟前不要表露出不满来。”
“奴婢省得,娘娘只管放心,”想了一想,“令妃虽然被禁足了,可是,奴婢还是担心她有什么行动!上回,她眼看着失了圣心,竟又能哄回了皇上还怀了龙胎,现在,她正是双身子,份量更重了,不如……”
“嬷嬷!不可以!”钟茗压低了声音,“两宫对血脉如此重视,何必招人的眼?不但不能害令妃,还要好好保护她,让她宽心,好好地生下皇子来才行!”
“啊?她眼中的大敌是您和十二阿哥啊!要是让她生了皇子,岂不是更要仇恨十二阿哥了?!”容嬷嬷大惊。
钟茗傻了,光想着令妃“帮”永琪小燕子“逃”出皇宫了,就以为令妃的最终目标是生一个自己的儿子,然后抹了五阿哥的身份。如果记忆没错的话,令妃这回该生个儿子了,那么比起站在同一立场的永琪,永d才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算了半天,自己漏算了一件事情——至少现在,永琪和令妃还是有着共同利益的,永琪不知是什么打算,令妃肯定会这样想,所以她是一定要打倒自己和永d才肯罢手的。然后,想办法对那个对她不甚设防的永琪下手,可比对付知晓她敌意的自己,要方便得多。
亏得身边有一个立场分明的容嬷嬷提醒,不然钟茗还以为自己会很安全呢!居然没想到,令妃不管是自己有儿子想搏个前程,还是支持五阿哥,皇后和十二阿哥都是绊脚石!
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不是自己不生事别人就会放过自己的,现在不是自己找事,是别人挑上了自己、看上了自己的命、看上自己的位子、永d的嫡子身份。对于永d的教育,得更加上心才行了。钟茗暗忖,要想个法子了。
“不生了皇子,她怎么会动手拆永琪的台?”钟茗先是慢慢地说,然后又问,“容嬷嬷,令妃可有眼线在外面的么?”
令妃受宠十余年,她的势力想一时间扫荡而空,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周围没什么钉子,也就成了。今日之前,令妃终究还是得宠的,想让她没有一点小动作,那是不可能的。探子、钉子什么的,不是死士,尤其在这宫里,墙头草比正义人士多得多。皇后得势,他们自然不会向着令妃,反之,即使皇后没做什么,谣言这东西,从来都不需要依据的。一句话,看大趋势。
容嬷嬷来了精神了:“娘娘,所有的都揪出来,奴婢不敢保证,不过,总有个八、九成吧。宫女里能揪出来的,连年小选都揪得差不多了,只剩她几个心腹,都在延禧宫里了。太监倒是有几个,太监不像宫女,淘汰起来要麻烦一些,娘娘要动手清人了么?”
“我要他去传一句话,永d的前程,我已经为他求了,皇上也答应了——让永d做大贝勒代善那样的铁帽子王!”钟茗把容嬷嬷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边,说完,对上了容嬷嬷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所以,我才能坐得那么稳!所以,皇上和老佛爷才不会疑我!所以,她找错了对头!让她想明白了,自然会想着对付别人去!自然会想着比起除掉皇后、嫡出皇子来,除掉一个五阿哥,自己生了儿子去当圣母皇太后更容易些。五阿哥,自从见了小燕子,就不正常了,让他失掉圣心更方便。”
“那十二阿哥……”容嬷嬷的声音是抖的。
“我当然要为他着想,若是永琪好好的也还罢了,铁帽子王也无所谓。想着大位,就要面对皇上的考查与质疑,我本不想让永d过得如此艰辛。可是,永琪迷上了个看我不顺眼的小燕子,永琪和小燕子两个又对令妃亲近。你想想,杀了小燕子,永琪少不得把账算在我头上,不杀她,就多个想踩我两脚的人,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么?除非我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否则一个小燕子就能把我当仇人!我还要不要活了?!”
“您真求了皇上?”容嬷嬷的声音混合着激动、不满与急切,让屋里的气氛更紧张诡异了。
“嬷嬷,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儿……”
容嬷嬷迟疑地道:“如果是真的,那这话就不能泄漏啊!那可是犯忌讳的!”
“所以才要想个好法子才成!既要让令妃明白,又不能传得满天风雨……暗示……令妃已经禁足了,要怎么暗示呢?横竖她要生出来还有些日子,且掀不起风浪来,到时候嬷嬷记得提醒我就是了。且睡吧,还有含香要册封呢!”
“整日里为皇上劳心劳力的,还要想法子保住自己,娘娘这样,对皇上也太好了!皇上很该多心疼心疼娘娘才是。”
钟茗苦笑:“别说这些了,怪没意思的,睡吧,明儿事情多。”谁为乾隆好啊,我是自保!我真想回自己的家啊!
睡梦里,仿佛回到了穿越前,单调的宿舍,拥挤的空间。自己正窝在床上,电视机在尽职地工作着,里面传来孙俪清晰的歌声:“陪他相濡以沫,没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