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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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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寻到了, 只是……”

    喻风酌脸上虽有欣喜之色,却又愁云密布。

    厉长生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子, 莫不是寻到的……

    是尸体……

    喻青崖已经着急上火,大声说道:“爹!你别吞吞吐吐的,你倒是快说啊,陛下怎么样了?”

    喻风酌道:“派去的士兵在山谷里寻到了一户人家。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陛下竟然住在那户人家里,只是……一直睡着, 未有醒来的征兆。”

    “什么意思?”喻青崖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喻风酌的意思是说,陛下被一户人家给救了, 找到的并不是陛下的尸体。

    但陛下一直睡着,这又是什么意思?

    厉长生快速翻身上马,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先走一步。”

    旁人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厉长生已经打马而去,连个火把都未有拿着,瞬间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

    “厉太傅!危险!”

    喻青崖在后面大声的提醒, 这可是都城旁边, 虽然他们的守城将军已然逃窜, 但万一遇到了什么歹意之人, 恐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厉长生自然知道危险,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只要能立刻见到小白, 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马蹄的声音哒哒的连成一片,大营门口守卫的士兵们,远远便看到了有人而来,只是因着太黑,所以有些瞧不清。

    他们只听到厉太傅的呵斥之声:“速速让开!”

    士兵们这才发现回来之人乃是厉长生,赶忙大开营门,厉长生的身影仿佛一道急风,毫无停留的席卷而去。

    众士兵有些傻了眼,他们一向看到的厉太傅,都是温文尔雅的,笑容不离面,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再温和也无有。

    而此时……

    厉长生快马冲进营地,翻身而下,推开挡在一面的士兵,直接冲进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小白!”

    “哗啦”一声,帐帘子掀开,厉长生的榻上,果然躺着一个年轻人。

    虽不是熟悉而一尘不染的白衣,但那张脸,甚至每一根发丝,厉长生都熟悉到了骨髓之中。

    果然是荆白玉。

    荆白玉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甚至睫毛都不会颤抖一下。

    “小白!”

    厉长生有点双手冰凉,他冲过去,屈膝跪在榻边,抓住了荆白玉的手。

    只是月余不见罢了,厉长生感觉荆白玉瘦了许多,连手也消瘦了不少。

    荆白玉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在埋怨厉长生离开的过久,竟是不愿意睁眼瞧他一瞧。

    厉长生心中止不住慌了神儿,快速的伸手探了探荆白玉的脉搏。

    脉搏微弱,却还在轻轻的跳动着。

    呼吸亦是如此,感觉时有时无的样子。

    “小白,我回来了。”厉长生死死握着荆白玉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了两下,道:“小白,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算是我求你。”

    “小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喻青崖与喻风酌回到大营,立刻便往厉长生这面寻来。还未进去,在营长外面,就听到厉长生断断续续的声音。

    喻青崖嗓子里有点发堵,掀起帘帐的手亦是僵硬起来。

    喻风酌侧目看了他一眼,道:“不进去看看?”

    “我……”喻青崖犹豫着,低声说:“不忍心看。”

    喻青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听了喻风酌的叙述,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着实不忍。

    那日荆白玉被迫上了山顶,因着不想成为厉长生的拖累,不想做俘虏,干脆从山崖处跳了下去……

    自尽。

    荆白玉也算是福大命大,山崖之下草木丛生,崖壁上也都是歪长得茂盛大树,缓冲了下坠的力道,荆白玉滚落下来之时,竟是还残存着一口气息。

    有樵夫从这里经过,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少年人昏倒,浑身伤痕累累,当下赶忙将那少年人背起,带回了家中。

    樵夫夫妇两个常年在山中生活,医术并不精通,但是包扎止血一类的事情还是会的,给荆白玉处理了一番伤口,以为他很快就能恢复。

    乍一听那樵夫夫妇十足心善之人,其实也并非如此。若不是那樵夫看着荆白玉穿着体面,哪里会伸这把手,将人带回来救治?

    樵夫与妻子说,你瞧这年轻人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若是他醒了,知道我们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定然会许诺我们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回报,到时候就再也不愁吃不愁喝。

    樵夫以为自己救回来一个金元宝,每日里殷勤备至的给荆白玉熬药换药,就盼着这有钱的少年人能早点醒过来。

    只可惜,荆白玉却一直未有苏醒,便这般一连睡了无数个日头。

    樵夫甚至怀疑,自己救回来的是一具尸体,并不是个大活人。

    可白衣少年还有呼吸,还有脉搏,明明是活生生的存在……

    樵夫几次有些个不耐烦,想要将荆白玉干脆扔掉算了,什么金元宝,明明是个衰神,凭白给他吃了这般多的药材。

    就在这个时候,喻风酌派去的士兵,在山谷搜索之时,遇到了正在发愁的樵夫。

    若是再晚一步,也不知道荆白玉是否真的会被丢弃到树林之中。

    士兵们大喜过望,赶紧带着荆白玉回了大营,将消息告知了喻风酌。

    “进去看看罢。”喻风酌道。

    他说罢,撩开了营帐的门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喻青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走了进来,局促的站在门口位置。

    厉长生听到有人进来了,却未有回头,这种时候,其他的事情,已经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厉长生握着荆白玉的手,一直在低语着,道:“小白,睁一下眼睛可好?看看是长生回来了……”

    “厉太傅,”喻风酌走上前去,道:“陛下如今尚存一口气,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冯陟厘先生就在都城的皇宫之中,若是我们能尽早攻入皇宫,说不定……”

    喻风酌一言中的,厉长生果然瞬间便有了反应。

    厉长生缓慢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必须要尽早进入都城才可。”

    喻青崖站在旁边,道:“如今天还未有天堂,援军还在路上,我们的士兵没有都城内的叛军多,是打不过的。再等一等,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

    “小白不能再等了。”厉长生低声道:“若是因为我的耽搁,让小白处于危险之中,决计不可……”

    喻风酌道:“厉太傅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尽早入都城。”

    “集结兵力。”厉长生道:“那守城将军可有活埋了?”

    “已经埋了。”喻青崖听得一个激灵,道:“莫不是太傅又要活口了?那将军估摸着已经死透了,救不活的。”

    厉长生冷笑一声,道:“留什么活口?只需要他一颗脑袋瓜子便是。”

    “这……”喻青崖感觉一阵冷风从门帘子窜进来,说不出的凉意。

    厉长生道:“快去将守城将军挖出来,将他的人头带来。然后集结兵力,我们眼下便去城门下叫阵!”

    喻青崖显然觉得这办法不靠谱,但喻风酌却不多说,只是恭敬的一抱拳,道:“是。”

    “爹……”喻青崖跟着喻风酌出来,还有些个犹豫,道:“就差这一节骨眼了,万一……”

    “放心好了。”喻风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能跟着你去,自己小心一点,莫要叫我担心。”

    “我知道了。”喻青崖道:“不就是挖个人头出来吗?这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我还能办不好?爹你只管去调兵便是,不用管我。”

    “小心。”喻风酌还是不放心,低声说。

    喻青崖骑上马匹,只是带了几个亲随,快马加鞭离开营地。

    厉长生要提前叫阵,喻风酌负责将他们所有的兵力集结起来,然后带上所有的火把,临时用粗壮的树枝串起。

    喻风酌准备好之时,便瞧厉长生已然走出了营帐,怀中打横抱着荆白玉,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喻风酌立刻牵了马匹过来,将马缰交给厉长生。

    厉长生抱着荆白玉上了马,让昏迷不醒的荆白玉靠在自己怀中,又拉过厚重的披风,盖在荆白玉身上,仔细的一点点掖好。

    厉长生温柔的低声道:“小白,我带你回家。”

    荆白玉缓慢的呼吸着,仿佛听不到了厉长生的声音,只有鬓发被夜风吹拂的飘舞不断。

    厉长生搂住身前的荆白玉,在他的鬓发处轻轻的吻了一下,道:“我们回家……”

    一切准备妥当,厉长生摆了摆手,喻风酌当下下令,士兵们立刻快速往都城城门扑去。

    “不好了!”

    “厉长生带人打了过来!”

    “打来了!”

    守城士兵急匆匆骑着马匹而来,一路高声大喊着,惊醒了一片梦中之人。

    “怎么可能?”校尉披着衣服坐起身来,道:“不是说厉长生的援军,明日天亮才会到?如今这才什么时辰?这怎么可能?”

    “校尉大人!千真万确!”士兵颤巍巍跪在地上,吓得现在还在不停筛糠,道:“恐怕是厉长生那奸贼,故意散播的假消息,想要我们放松警惕。城门下已经被厉长生的援军给包围了!那漫山遍野的,都是他的军队,恐怕足足有十万余人啊,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什么?!”校尉喃喃的说道:“消息是假的?”

    他这般仔细一思索,也觉得很有可能,那厉长生可是出了名的奸诈狡猾。

    “愣着做什么?!”校尉一脚踹翻跪在跟前的士兵,道:“去找将军!请将军立刻拿主意啊!”

    “将军……”

    士兵被踹的王八大翻个,顾不得太多,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颓丧的说道:“校尉大人,将军……将军跑了!”

    “你说什么?”校尉一愣,立刻跳将起来,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道:“你这竖子,竟敢扰乱军心,胡言乱语!”

    “小人不敢胡说啊,不敢胡说。将军已经跑了,根本不在。小人方才已经去寻过,哪里都寻不到将军的人影。有守城的士兵说,将军方才前去巡逻,出了城便没有再回来,只带了几个亲随而已。”

    暴怒的校尉终于安静了下来,满脸的怔愣和不敢置信。

    跑了……

    将军跑了。

    宛阳王被擒。

    如今厉长生的援军兵临城下。

    他们占领了都城,又有什么用处?

    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校尉心中瞬间涌上各种情绪,又是害怕又是狠戾,当下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快随本校尉上城楼去一看究竟!”

    “是。”士兵垂着头道。

    校尉急匆匆穿上铠甲,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城门楼,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口气跑到楼顶,无需多言,只是那么往下一俯瞰……

    “嗬——”

    校尉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四下里黑洞洞的,却有无数的火把光芒,从城门楼下蔓延开来,一直通向最为遥远的天边。

    这星星点点的火光,虽无有办法将黑夜撕碎,却足以让黑夜颤抖战栗。一时间只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壮阔与肃杀。

    校尉心中那最后的狠戾,最后想要鱼死网破的决心,顿时化作乌有,不争气的腿肚子有些转筋。

    在这个世上,不怕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每个人嘴里说着不怕死,可是到临头,仍是被心中求生的欲望,撼动了最后的尊严。

    “怎么办……”

    “怎么办……”

    校尉六神无主,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整个人迷茫不已。

    对比于校尉的紧张,其实城门下的喻青崖亦是如此,紧张的双手冰凉,整个人差点子就要打颠儿。

    喻风酌驱马过去,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喻青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这便害怕了?崖儿不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

    “呸!”喻青崖横了他一眼,说:“什么害怕,我就是冷的,这么冷的天,冻死我了。”

    “披着两个披风还冷?”喻风酌笑着道:“那你过来,让爹抱一抱你就不冷了。”

    喻青崖又横了一眼喻风酌,道:“现在没心情与你开顽笑。”

    喻青崖说着,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厉长生。

    厉长生骑在高头大马上,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荆白玉。他的目光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似水,然而一路上都不曾瞧旁人半眼,只是一直垂头瞧着怀中的荆白玉,时不时的给荆白玉掖着披风,以免他会被寒风吹着。

    莫名的,喻青崖感觉眼睛有些酸疼,恐怕是被冬风给刮的。

    厉长生一直低头瞧着荆白玉,仿佛若是他不这般盯着,恐怕会错过荆白玉睁眼的瞬间。

    只可惜,荆白玉并未有要睁眼的趋势。

    厉长生忽然开了口,道:“将宛阳王带出来。”

    喻风酌立刻说道:“是,太傅。”

    一声令下,宛阳王被两个士兵给抬了出来。

    如今宛阳王两条腿皆受了伤,那模样狼狈不堪,根本无法走路,整个人病怏怏不说,还一惊一乍。

    “不要杀我!”

    “放开我!”

    “我要登基了,我是皇帝,你们敢对我不敬?”

    “放开我!我的腿!”

    宛阳王的喊声在夜幕之中着实刺耳,瞬间吸引了城门楼上的那些个叛军。

    校尉扶着城墙往下瞧去,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可不就是他们的大王。

    “大王!”

    校尉一阵欣喜,如今将军逃走,这都城之内,便只剩下校尉是最大的官儿。而校尉心中根本未有主意,全不知眼下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此时此刻,校尉突然瞧见了他们大王,顿时来了希望,总觉得大王见多识广,定然能叫他们化险为夷。

    “大王!”

    校尉举着手朝下面呼喊着,满脸的喜悦。

    宛阳王来不及去看城门楼上之人是谁,就听到旁边的厉长生,又淡淡的开了口。

    厉长生毫无语气,根本不瞧宛阳王一眼,道:“杀了。”

    只有两个字,言简意赅,毫无废话。

    宛阳王大喊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厉长生,颤巍巍道:“厉长生!我是宛阳王!城里都是我的军队!你不怕杀了我,小皇帝会没命?”

    宛阳王显然还不知道荆白玉被逼的跳崖自尽的事情,而也未有看到,厉长生怀中小心翼翼抱着的人是谁?

    荆白玉靠在厉长生怀中,被披风挡住了大半张脸,这会儿天色太黑,的确很难分辨是谁,而宛阳王也无心分辨那是谁。

    “你若是杀了我!荆白玉就会没命的!”

    “哈哈哈,我一定会叫荆白玉给我陪葬!”

    “让人将他碎尸万段!”

    “嗬——”

    宛阳王自觉捏到了厉长生的命脉,然而他全不知,自己在剜厉长生的逆鳞。

    厉长生面色虽然还是那般平静,然而他额间与手背上的青筋,已然尽数跳了起来。

    不等宛阳王嘶喊结束,厉长生忽然伸手抽出腰间佩剑,银光映着璀璨的火光,锋利的宝剑,一下子穿透了宛阳王的喉咙。

    “大王!大王!”

    城门楼上的校尉大喊着,因着实在是太黑,他根本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可直觉告诉他,绝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宛阳王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厉长生。

    厉长生面色冷淡,平静的道:“你没这个资格,提起小白的名字。”

    宛阳王在临死的这一刻,已经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却十足巧合的注意到了厉长生怀中靠着的那个少年……

    “荆……”

    只一个字,宛阳王睁大眼睛,直愣愣的倒了下去,脖颈间一股股的鲜血不停的流淌着。

    厉长生垂眼瞧着,道:“砍下他的脑袋。”

    血粼粼的脑袋,却不只是一颗。还有将军的脑袋,与宛阳王的并列而放,展示给城楼上的众多叛军。

    “厉长生!”

    “厉长生你疯了!”

    “你竟敢!”

    城门楼上的校尉终于看清了情况,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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