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境贫寒,整日和闲汗泼皮混迹街头,迷恋酒色赌博成性,当初他之所以会净身入宫,也是因为在赌场欠下了还不起的赌债。
在这个年月,宦官太监大多是六七岁便入宫了,因为阉人实在是个风险性极大的手术,尤其是发育之后死亡率几乎达到了九成九。但魏忠贤天生就是个赌行极大的人,当时他就是怀里揣着仅剩的三个铜皮骰子进宫当了太监,从此一路高歌猛进平步青云。
魏婷站在义父身后,静等他的指示。她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往往魏忠贤会做出些极为重要的决定。就像三年前东林党群臣云集应从,山呼海啸一般在朝堂上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当时情势之危机,魏婷甚至想带人连夜掩护义父出京从此亡命天涯了。
可这位老人家却只是在桌边摇了大半夜的骰子,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照常到东厂去当值。
结果便是皇帝宠信依旧,东林党从此一蹶不振。
今夜也一如三年前那般,此刻的魏忠贤他完全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落,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单薄的麻衣,眼中也不见那鹰隼般凌厉的目光,只剩下无尽的疑虑。
“魏婷,你听说凌云铠被杀的事情了么?”
凌云铠?魏婷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茫然,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就是那个把国师推荐给义父的锦衣卫小旗官?莫非是江生那厮有鬼,杀人灭口!”
魏婷原本对“袖里乾坤”的本事也是极为敬畏,可现在却连国师也不叫了,握紧西洋长剑只待义父一声令下就要把江生拿下严刑拷问。
但魏忠贤却只是微微摇摇头,“此人身份肯定非比寻常,这个时候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所谋者也肯定不小。但凌云铠的事情,,,,,透着诡异啊。”
靠着天启皇帝的宠信,魏忠贤手中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遍布天下,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街上随便拎出一个没名没姓的叫花子,不出三个时辰也能把他的八辈祖宗都翻个底朝天。
可自打昨晚出宫以后,魏忠贤一直倚重的情报队伍竟然没有查出关于江生的半点来历信息,此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
能够行事如此精细的人,要么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么就是背后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在运作。江生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在灭口凌云铠的时候出现如此明显的纰漏,显然不符合常理。
五,五,六,大!
魏忠贤数着盘子里的骰子点数,嘴角慢慢泛起微笑。既然眼下查不出他的根脚图谋,与其闭门胡乱猜测,倒不如让他自己露出马脚。眼下这个时候,有图谋的人九成九都是觊觎皇宫里的那张龙椅。
若江生也是这个念头,那必然会联络背后的势力运作。若他真的只是贪图些钱财,那正好是个搅水的棍子。
眼下山雨欲来风满楼,魏忠贤隐隐能感觉到朝堂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这让他始终心惊胆战。好在此刻他手下东厂和锦衣卫力量依旧强悍,趁着皇上还能替他撑腰的时候,把水底的螃蟹虾米都搅合上来,他才能安心。
想到这,魏忠贤慢慢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镶金玉牌,递给魏婷。
“你一会就回去把凌云铠的事情告诉国师大人,就说咱家想借他的卜卦神机之法查查这背后的玄机。从今日起你就时刻监视在他的左右,辅佐他把事情查清楚。
这面金牌可以随时调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听用,可以先斩后奏。一旦发现他和乱党有勾结,你也可以事从权宜凭借金牌调兵就地铲除乱党。”
“是!”魏婷双手接过金牌,又问道:“可是倘若他心中有鬼,恐怕不会接义父的招,要是他托说不会卜卦或者用造天宫的事情推脱遮掩,又当如何?”
魏忠贤阴阴一笑,“他费劲心力成了国师,怎会甘于困在屋中?倘若他真是个守财奴才,那就让他守着那堆金银一直在屋里待到皇上龙御归天,然后直接送他也上天去伺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