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可里世界一日不摧毁,表世界就时刻都处于倾覆的危险之中,永无宁日。
“哐啷哐啷”镣铐碰撞的声音蓦地响起,清脆入耳,份外清晰。
“是我爸爸!”团子眼睛一亮,兴奋说道。
或轻薄或浓郁的红雾中,高大的男人身影隐约出现。
拖拽在地上的骨,微微佝偻的身形,还有沉重的镣铐,都彰显着那人的身份。
越来越近了,红雾退散,上半身皮肤焦黑的男人,面容像被硫酸腐蚀过,皮肉上斑驳坑洼,一双凤眸,除却左眼完好,右眼则永远流着黑色的血泪,非常骇人的面貌。
男人握大刀的手上绷带断裂,缓缓落到地上,就露出森然白骨的五指。
看到这模样的爸爸,团子愣住了。
杀戮没有在靠近,他站在摩天轮一丈远的地方,抬头看向顶端的厢体,
猩红的左眼,历经杀戮之后戾气逐渐退却,流露出只有人类才有的温情情感。
他注视着团子,缓缓抬起右手,握着的森然白骨慢慢张开。
顿时,一团暖黄色的光团从他手心浮起,只有鸡蛋大小,可却带着无尽的生命力。
那光团逐渐朝团子飞去,带着男人满腔的宠溺,以及鼓胀到无法言说的怜爱,飞到团子面前。
团子好奇伸手去抓,那光团一闪,错开团子的手,绕着她上下飞了几圈。
庄羽仔细打量:“这是什么?”
团子趴着透明的厢体门,踮起脚尖往下看。
她对上爸爸的视线,忽的说:“礼物,爸爸送濛濛的小礼物。”
所有的语言,她都从爸爸的眼神里读懂了。
刹那,光团闪烁两下,直接钻进了团子眉心。
顿时,一股磅礴的、精纯的生命力爆炸开,像是升空的烟花,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绚丽,芳华刹那,却留下永痕的美好回忆。
在那团浓郁的生命力之中,团子在杀戮深邃的目光中,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中。
她最后的意识,只剩爸爸那只猩红的眼睛。
团子模模糊糊的想,现在的爸爸有点丑丑的。
不过,濛濛不嫌弃爸爸的。
“小小姐?”庄羽一把接住团子,轻轻探了谈她鼻息,发现只是陷入沉睡之中,他适才松了口气。
十五分钟后,摩天轮的厢体落到地面,走完一圈。
庄羽抱着团子走出来,他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高大的男人丢了手中的大刀,长臂一捞,将团子抢了过来。
那只猩红独瞳,还很不善地看庄羽一眼。
庄羽:“……”
男人身上的绷带在厮杀中断裂了很多,可团子挨触到的那点,硬是所有的绷带都挪了过来,不让黑色的血污沾染到团子身上。
庄羽见他这副小心翼翼又捉襟见肘的模样,好笑又无奈。
此时此刻,不管面前的是杀戮是多强大的恐怖生物,在小幼崽面前,永远是个对孩子宠爱无度的父亲。
只要是个具备感情的生物,庄羽就有信心说服幽溟合作。
于是,他轻咳两声道:“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就小小姐成为坐标一事。”
幽溟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意外。
他抱着团子往外走,走到停摆的海盗船边,猫腰钻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好。
庄羽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恐怖生物的踪迹,他适才跟着钻了进去。
庄羽抬脚想在男人右手边坐下,然冷风袭来。
“唰”锋锐大刀大赤咧咧摆座位上,将位置给蛮横霸占了,不许庄羽坐这里。
庄羽:“……”
成,他坐后面去!
庄羽扶了扶眼镜,决定不跟个死人计较。
他带出公事公办的面孔:“上次小景老师说,先生会通过坐标,降临表世界,到时候AB两个世界会瞬间颠倒。”
杀戮无甚表情,只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奶团子,仿佛压根就没听见这话。
庄羽视线落团子身上:“安全局那边暂时还没几个人知道,小小姐就是坐标,如若知道的话,后果很难设想。”
这话涉及到团子,杀戮难的撩了撩眼皮。
见他有反应,庄羽继续说:“当初,我和先生签订了合同,成为小小姐的合法监护人,这些时间相处下来,我也不想小小姐有所闪失,但这些前提,是要先生对表世界无害。”
这些说辞,庄羽早已经想过很多遍了,眼下说来,倒是头头是道。
杀戮又没反应了,仍旧低垂着头,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奶团子,就那么看着她安静的睡脸,他都百看不厌。
庄羽也不气馁:“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法,我这边倒是有个建议,先生可以考虑一下。”
说着,庄羽反手掏出个计划书。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杀戮,终于慢吞吞抬头了,他视线落在白纸黑字的计划书上。
他不说话,也没伸手接计划书,就那么看着,仿佛能从计划书上看出多花来。
庄羽逐渐心头没底,甚至坚定的内心都开始动摇了。
他犹豫着:“不然,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不动摇表世界安危的前提下,安全局都……”
话还没说完,杀戮抬手接过计划书。
庄羽愣了下,手还伸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
杀戮收了计划书,看他一眼,破风箱一样嘶哑难听的嗓音吐出两个字:“话多。”
庄羽:“……”
不生气不生气,他不跟个死人计较。
杀戮看都不看计划书,直接将之塞进团子怀里。
仿佛是察觉到了爸爸的动作,团子浓密长卷的睫毛颤了两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还没焦距,小嘴一张就在喊:“爸爸?”
于是,庄羽就见前一刻对他还甚是冷漠嫌弃的男人,后一刻那张恐怖的脸上,硬是溢出了浓如稠蜜的温情。
翻脸之快,简直叹为观止。
男人轻轻捏了捏团子小肉手,示意自己就在她身边。
团子小手一抓,握住爸爸的一根食指,她扭头看向男人,清亮湿濡的眼神,落在爸爸脸上看了许久。
杀戮薄唇抿紧,猩红的眼瞳回望团子,实则身上的绷带攀爬挪动,试图将自己的脸再次缠绕起来。
他现在长的不好看,会吓到宝宝的。
然而,团子一伸手,又肉又软还暖的小手,攀附上坑坑洼洼的脸。
杀戮一僵,顿时就不敢动了。
团子翘起嘴角,绽放出了个笑脸:“濛濛终于看到爸爸啦。”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嫌弃,只有直白的、一如既往的接受,能接受任何模样的爸爸。
虬结缠绕的绷带,顷刻散落。
男人低沉的嗓音,吐出了一个音节:“嗯。”
团子从爸爸怀里坐起来,她勾着他食指,奶乎乎的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
“爸爸,濛濛开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