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睛始终淡然而平和,只有火花在月光的凝视里面跳跃。
加班归来的夜,我被动地穿梭在火光跳跃的夜,火花寂寞而无言,缓缓升腾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渐渐和夜融为一体。灰烬坠落在地面,无声无息,夜风捎带着燃烧的气息,传遍每一寸土地。
那是一种凭吊,生者对于死者的怀念,每一个十字路口都充满了含义隽永的味道,尽管那火花是如此脆弱。
关于思念,也许早已
无可奈何,只得随他走在泪水纷纭的时间里面。
墙角处突然闪起安静的火光,男孩于是快乐地找到了归宿。阿婆正在那里燃烧一种祭奠,手指婆娑在纸面上,熟悉的声响。
阿婆表情肃穆,埋头专注;男孩止住泪水,驻足在专注的一侧。
黄裱纸燃烧殆尽之后,阿婆手里又多了一叠印着月饼的画纸,油墨在火光的蔓延中升华为尘,而后纸开始飘摇,火花扩散,变成一个个的月饼飞天而去。那些月饼飘在夜空中,成为各种组合,而后随着火星的熄灭,蓦然成为空气一般的静默。
阿婆站起身,行礼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去,孩子跟在后面,抬头望着月色。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的背影。
良久,夜色里面传来
而后伸出各种各样的手,月饼一个个消失。
最后只剩下一个,我拿在手里,小心翼翼。
它是不规则的圆形,因为做工的问题往往失却几何的精度,然而那带着食物诱惑的味道依旧让人不免有唇齿之间的快感。
圆圆的脸上,印着中秋的字样,而圆心是一个淡淡的红点。
长久地望着它,我静静地失语。
“她”忽然站起来,对着月饼下了“毒手”,一支筷子恰好插在淡淡的红点上,像寂寞的血。
思念冻结在零下,终于被月光,温情地打开。
听见男孩名字的时候,我才恍然记起已经见过他八次,每一年都是那样匆匆的祭奠与走过,他在泪水中成长,以至于我想象不出。
八年了,异乡的我已然学会了微笑的蛰伏。
外祖母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身边有“她”的身影,这是一生的遗憾,而直到今天,“她”依旧是空缺的,唯有在文字里面,空灵而且婉转。
生活,总是难免阴晴圆缺。
月饼中间被筷子扎出了一个洞口,而后“中秋”字样中间就出现了镂空。“中”在镂空的右边,“秋”在镂空的左边,它们依旧微笑着,浑然不觉。
伫立在天台,月亮面对我的目不转睛忽然面色飞红。
夜萧瑟动人,呼吸和心跳同时变得剧烈。
超越了生死的边界,折磨抑或快慰,时间总会让那心碎的整合,变成秋夜里始终淡然而平和的眼睛。
男孩在十字路口哭泣,回家对他而言意味着漫长的旅程。
牵着他的手,寻找回家的路,到处都是陌生,一如他的眼泪。
我只是知道月亮一直在天上……他哭红了眼睛。
我高高举起月饼,透过镂空的
月饼盛满月光,送入口中,温馨的月色转化成酸甜苦辣,尽情迸射在敏感的味蕾。最终,一切味觉消失,月光依旧光洁明亮,照耀着思念徘徊在天台和寂寞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