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时（8）

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有点惊讶，但下一秒他想的却是更惊讶的应该是她。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他知道她平时是喜欢在外边散步的，她也知道他平时很少出门。

    “好，好久不见。”米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笑了笑，有点呆地愣在了原地。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啊。”看到米路放不开的样子，于溪笑了笑：“最近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米路回答，似乎是感觉这么回答有点不妥，他又补充了一句：“也就那样吧。”

    “那就好。”于溪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朝米路扬了扬她手中的东西，是一小份红丝绒蛋糕：“阿姨很喜欢吃甜食，你把这个给她带回去吧。”

    “啊？”米路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现在咱们这情况你给我妈送蛋糕，不好吧。”

    “我吃不下了。”于溪白了他一眼：“算了，我看也确实有点为难你了。”

    米路略显尴尬地笑了两声，想再说两句什么，却因为不知道说点什么而一直没有开口。他们之间就这么沉默着，一丝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正当米路打算结束这沉默，准备告别时，于溪突然开了口：“今天有个学长约我出门吃饭，回来的路上没想到刚好遇见了你。”

    “确实挺巧的。”米路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现在正挂在一幢楼上的夕阳：“我们分手后见的第一次面，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肖昀学长人挺不错的，对我也很暖心。”于溪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有不开心吗？”

    “没。”米路把思绪从他的目光那里收回来，正想再说两句，却被于溪打断了。

    “我知道你没有，你以前也对我很好啊，可是我在你那里却总是不够重要。”于溪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把他看穿：“我唯一感到悲哀的是，我居然有那么几年都不曾察觉。米路，我们相识有二十年了吧，这二十年里，我居然越来越不了解你。”

    “你说的对。”米路点了点头：“我很抱歉，一直以来，似乎是我阻碍了你去寻找幸福。”

    于溪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很想祝福你早日遇到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可是我在想，能让你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人是否存在。”

    这时米路说：“或许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一个让我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人，无论再过多久都是徒劳。”而他想的却是：如果我遇见的那个女孩子都不是他可以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人的话，他这一生怕是很难喜欢上别人了。

    于溪轻轻地笑了笑，米路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笑容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高二的那一年她的这样的一个笑容或许也曾让他有过多多少少的动心，但现在他任由其奔向别人。

    “你一直比我想象地更冷静些。”米路喃喃：“或者说，是比你平时表现得更冷静一点。”

    声音很小，于溪没有听清楚：“你说刚刚什么？”

    “没什么。”米路转过身去：“突然觉得，我们现在居然没有好叙旧的话题。”

    没什么好叙旧的话题吗？于溪想，跟米路在一起的这么些年来，在记忆里居然想不起一件和他做过的有意义的事，甚至于几乎没什么亲昵的举动，偶尔的几次牵手都是她主动的。这时候刚好有一阵风吹过，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和他之间，似乎总隔着一阵无所事事的风。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米路轻声地说完这句话就转向了他家那边的方向。

    “再见。”于溪挥了挥手，像是对着米路，像是对着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