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的厉害。
过堂的晨风从打开的门吹来,竟是带起了丝丝凉意。
易晚伸开手,握住虚空吹过的风,喃喃道:“娘,你是否一直都在我身边看着?”
“易峰他现在的仁慈,到底可信吗?”
风没有给她答案,只吹起她广袖衣角。
呼呼翩然的动静,似乎再提醒着她什么。
易晚忽然想去云氏墓碑看看。
她和帝谌发现的阵中阵并未解开,帝谌当时说的十分紧急,非要找到那根入局的发丝。
后来望鹤门事情多,她被牵扯着,一时间竟然不查。
距离帝谌说的危险时刻早就过去了,她没有丝毫影响,看来还是帝谌帮了忙。
想到帝谌,易晚心情更是复杂。
按理说,帝谌已经如愿将他心上人的魂魄,完全融入了她的体内,他应该迫不及待的找她。
可从昨晚回来后,帝谌就不知踪迹,像是一切都没发生。
他到底怎么想的,欲擒故纵?
还是他也需要时间消化,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躯壳中?
“你又在想他?!”那道声音如鬼魅一样,忽然出现在易晚的脑中。
易晚吓了一跳,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起来:“你又想说什么?”
那声音冷哼一声,漠然道:“我一日不出现,你就会想到帝谌,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易晚烦躁的按着眉心,趁周围没人,索性张嘴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帝谌是我师父,他在无形中帮了我不少忙,难道我连想都不能想到他?”
那声音阴阳怪气道:“我是怕你一想,就把心思带歪了,帝谌那么好的人,俊逸卓群,萧萧肃肃。”
“比天神还要完美的脸,还有男子气魄,仿佛无所不能,你这等没见世事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中迷上他很正常。”
易晚拧着眉心,不耐道:“我已经知道他将我当做他心上人的容器,此等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还会心软?”
“那你想他做什么?!”那声音有些暴躁,似乎一点儿也不能容忍易晚的脑海中,出现帝谌的身影。
“就算说谎,你也得说个像样的,我就是你,难道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那道声音越是这么说,易晚就越是想到帝谌。
不仅帝谌,还有姮晚,以及常景棣和云晚意。
画面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一出现,他们相知相爱相许,他们被迫生死离别,全部都在眼前。
那道声音察觉到了涌动的画面,越发躁动不安:“易晚,我看你是疯了。”
“还是说你不想抗争了,想让自己从易晚变成姮晚,彻底沦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易晚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混乱画面,冷声道:“你越说,那些画面越是出现。”
“这怪不得我,除非你闭嘴!”
那声音暴跳如雷,明明听上去和易晚的声音一样,却无比陌生:“好好好,我不管你了。”
“有朝一日你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可别哭!”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易晚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问题:“不需要你出现,打断我的所有思绪!”
她只是想到了帝谌这个人,并非男女间的相思之情,就跟她会想起林中月想起易雅兰,想起易峰一个道理。
唯独想到帝谌,那道声音就回暴走出现,到底在害怕什么?!
脑中的画面,终于随着声音的消失而停止。
易晚撑着脑袋,克制着自己心内所有的想法。
她不敢相信帝谌,却也真的不敢相信那道声音。
那道声音说是她,却又不是她,像和帝谌有生死大仇一样,稍微提及都恨不得冲出易晚的身子!
易晚将整个人放空,强迫自己去想易长赫和易雅兰的事。
按照她的预想,现在的易雅兰,应该正在易长赫屋内。
也确实如此。
易雅兰去逍遥宗后,早间才回来。
她连洗漱收拾都没来得及,按照林啸天的吩咐先去看了易峰。
没想到,易峰竟然主动跟她说,要把门主之位传给她!
从易峰院子里走出来,易雅兰仿佛置身云端,走路都是轻一脚重一脚,跟踩到云朵似的。
她要稍微注意点,就能在易峰院子外发现同样来找易峰的易晚。
可惜,她满脑子都是易峰的话,还有被天上掉下馅饼砸到的喜悦,一切跟做梦似的。
她此前也的确没想到,易峰会这么轻易的说把位置交给她,毕竟易长赫只是重伤成了残废,并不是死了!
这些年,她心里明镜似的,爹爹一边说对她和易长赫一视同仁公平公正,实际上,爹在给易长赫机会!
深一脚浅一脚中,易雅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易长赫屋外。
按照逍遥宗灵医所言,易长赫在断肢保命后,需要每日换两次药,早一次晚一次。
这会儿正是他换药的时间,踏进院子就听到了杀猪般的嚎叫。
一声惨过一声。
声音穿过大开的门窗传到易雅兰耳中,易雅兰心里竟然诡异的生出一丝快意!
这个念头,将她吓了一大跳。
他们可是亲兄妹啊,她怎么能,怎么能有这般龌龊不堪的感觉?!
愧疚涌上心头,易雅兰甩了甩脑袋,快步进屋。
易长赫刚换完药,整个人在剧痛之下疼的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被褥没来得及重新盖上,易晚看到了他被纱布包裹,露在外边的伤处。
易长赫再也不是易雅兰心里那个高大伟岸的哥哥了,他整个人从中间劈开,腚部往下完全消失。
要不是逍遥宗的灵丹妙药续命,易长赫肯定是活不成了。
也是他命大,都到这个份上了,易长赫尚没失去意识。
看到易雅兰进门,他费力抬手,将被褥拉过来盖在身上,气息微弱道:“吓到你了吧?”
易雅兰心酸的厉害,又很是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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