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可不差,何况跟随自家王爷出去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好几人,这一看自己后就全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垂下了头的大场面,明显清楚的就是想让他老人家假装没看见都难。
他眼皮子跳了跳,还以为是这些人伺候的不好,让王爷有了什么损失,于是着急的连马车还没停下,就先迎了上去,“王爷——”
车夫看到秦管家这般架势,生怕这位府上的元老会撞上马车,下意识的就赶紧勒马停车,骇的脸色都变了变。
紧急的勒马自然会造成马车极其的颠簸,马车颠了颠,猛烈的随着马臀摇晃了几下,这才稳妥的停好。
不过,车厢里很快就传来了燕王的冷酷声音,“干什么吃的!”
大概是心情的问题,燕王冷酷的声音里,明显透着焦躁和不耐烦的语气。
车夫又被燕王这不悦的声音吓得不轻,连忙跳下马车,就跪在了车前,“请王爷恕罪!”
赶至马车前的秦管家看到这番情形,又清楚的听到了燕王.刚才的那声怒斥之后,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拍着胸口,面色渐渐缓和。
王爷的声音如此的中气十足,看来是没出什么问题啊……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
秦管家双眼一亮,又挨近了车厢口几分,恭敬施礼,“王爷,老奴有事禀报。”
很快,车帘被近乎苍白的手指挑起,随即,露出燕王同样有些苍白,却布满了阴霾的脸,“什么事。”
秦管家抬头一看,有些骇了一跳,“王爷您这是……莫不是哪里不痛快?”
燕王抬眼,淡淡瞥了秦管家一眼,视线随即收回,没有作声,只是嘴角扯动了一下。
秦管家见了,自知自己用词不当,连忙告罪,“老奴失礼了。”
王爷哪里不痛快,作为贴身管家,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何况,这还已经是全府皆知的事情……
燕王一摆手,面无表情,“说事。”
秦管家应了一声,垂下了眼帘,眼睛眨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方道:“是雨王妃她……吵着要见您。”
此话一出,周遭的气氛瞬息就变了,凝滞的,几乎令人窒息。
沉默了良久,燕王一直阴沉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开始绽放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却是阴冷至极的。
“吵着要见本王?”一字一句,他说的很缓很慢,说到吵着两个字时,语气格外的重。
秦管家打了个寒噤,称是。
燕王笑容更盛了,已经趋向诡异,只是笑,却没有发出丁点的笑声,让人感觉,他这好像魔鬼的无声诡笑。
“看来,她还很有精神。”说到这,他低垂的目光就此看向了秦管家,语气充满责怪,“秦叔,看来你失职了,本王让你做的事,你竟然没有做好。”
秦管家一个激灵,曲膝跪在了地上,“老奴失职,请王爷降罪。”
燕王没有像以前一样,尊敬心疼的赶紧让秦管家起来,而是用极冷的目光,睥睨着跪在车前的秦管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本王还要重新教你吗。秦叔,你是真的老了,心,太软了。”
秦管家没有半点要给自己辩解的意思,一味的称着是。
这会子,看到秦管家都跪下的一行随在燕王马车左右前后的护卫,就连骑在马上的骑兵,也都赶紧下了马,随着秦管家一样,围着燕王的马车周边,跪了一地。
从三年前开始,那传闻中嗜血成性的燕王,就真的成了真事。
而不仅如此,燕王还变得极其阴晴不定,暴戾无常,别说做错事说错话的,哪怕是没做错事的也没说错话的,但凡只要燕王不高兴了,你也一样逃脱不了悲惨的下场。
所以现在趁王爷还没动怒到极点,不管有没有用,他们现在先摆出认错的姿态,兴许燕王见了心情会舒畅点,他们或许还有那么点侥幸逃脱的机会。
“以后西府楼那边的事,一律移交给花想容处置。”燕王还坐在马车里,是看不到外面一行护卫和小厮们的动作,但是,他却听的到,所以他冷笑了一声,“今天玄字亲卫队没有恪尽职守,让本王在外颜面尽失。统统下去,每人领罚一百鞭。”
外面的一行人闻言都不寒而栗的打起了寒颤,但是却无一人敢有异议,还要齐声对燕王叩谢,“多谢王爷——”
秦管家看到这,只得叹了一口气,没有为这些护卫和小厮求情,眸光闪了闪。
他自己带出来的人,自然自己心里头清楚,别说敢给王爷丢脸,就是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个动作。
所以他心里很清楚,这怕又是王爷的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打人不见血,王爷心火不会得到平息。
然而,他现在很好奇,究竟在王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今天动了这般大的雷霆迁怒。
要真是说起来,恐怕也只有那个人的事,才会令王爷……
想到这,秦管家悄悄瞟了自家王爷一眼,张了张嘴,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看来,还是等呆会儿找个随行的小厮问一问,才是上策。
心中打定了主意,秦管家不敢再耽搁,一边挥手示意府前站着的一干看守赶紧帮着把王爷从马车上搀下来,一边赶紧先行走进了王府,前往北苑,去找花想容,先将王爷的吩咐给办妥了才是正事。
免得后面追究起来,他这把老骨头,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若说以前的王爷是冷酷冷情,现在的王爷,根本完全是冷心冷肺。
也就是还惦记着他好歹是护他养他到大的人,若是换了别人,今天雨王妃这事,恐怕就不是换个人来做这么轻松了。
不过他这三年也算是看明白了,要是他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和大忌,王爷怕是同样也不会轻饶了他的……
心里叹息着这些纷扰的思绪,腿脚倒是矫健的秦管家,没多久的功夫,便到了北苑。
循着对花想容那小子的了解,进了北苑不一会儿,就在北苑那幢小屋舍的后头,找到了躺在柳树下,挂着的一张麻绳编织的网chuang里的花想容。
花想容倒是睡的正香,就连有几只麻雀停在他的身上栖息,他都不曾察觉。
秦管家见之,不悦的冷哼,抬手就在花想容的头顶敲响了一个脑瓜蹦儿,“你倒是惬意,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花想容吃痛,大概又是做着美梦的关系却被突然打断的关系,反映很大的几乎是立刻从网子里跳了起来,不过他却忘了头顶横生着一根柳树枝,身高又高,自然砰的一声,直接就给撞了上去。
这样一撞,真是撞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一手指了一下秦管家之后,就晃晃悠悠的扑通一声,整个人从网子里翻了出去,栽倒到了地上的草堆里,切切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愣是好半天,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秦管家见了,也不理会他,就好像没见着他这人一样,更别提会扶他起来关切的询问之类云云,继续负手而立在一旁,仰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王爷刚才来了吩咐,以后西府楼的大小事务,都将由你来掌管。”
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然,把这话听在耳朵里的花想容可不是这样的云淡风轻,人几乎是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嘴巴里吃进的泥草都来不及吐干净,就连忙抓住了秦管家的手,泪眼婆娑的追问,“金……金的?!”
因为嘴里还有泥草的关系,吐字便有些囫囵含糊。
秦管家哼了一声,“王爷的命令,难道还有假的。”
听到这么说,花想容都兴奋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别提多高兴了,像个乐坏了的孩子一样,“哦吼~”
秦管家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兴奋的是不是过头了点?”
花想容翻了翻白眼,呸呸吐掉了嘴里的泥草,“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可是连做梦都想亲手好好的一报当年被坑之仇哇——!”
秦管家不以为然的嗤之以鼻,“当年你那是被雨王妃坑?分明是你自己教的手下够蠢!”
花想容顿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向来不敢在秦管家面前放肆的他,这会子居然面对面的,没好气的反驳了起来,“比起秦叔你那反水背叛的线人,我那手下再蠢也比你的人强太多了吧?!”
“你!”提及这事,秦管家也像被打了脸一样,一直的云淡风轻,立刻破了功,用力一指一脸挑衅的花想容,旋即,拂袖而去。
看到秦管家气呼呼的走了,花想容才知自己这张把不住门的嘴说的过了头,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嘴巴子之后,就麻溜的跟在后头追了上去,“诶嘿,是我说错了话,我该打,秦叔~你就不要跟阿容一般见识了嘛,要是气坏了身子,那阿容就要内疚死了啊!”
“臭小子,嘴里没一句中听的!”秦管家不吃这一套,没好气的冷哼。
“是是是……秦叔您教训的是,该打该打。”追到了秦管家身边,花想容谄媚的伸手去扶他老人家。
秦管家甩袖拨开花想容凑上来的手,半点也不领情,极其的不耐烦,“走开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动手动脚的——”
这样热脸贴了冷屁股,花想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腆着脸继续凑上去,而是脚步紧随不放的紧跟在秦管家的身边,贱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问向的秦管家,“叔儿,这事儿不是一向都是您老操刀吗?怎么,您是不是惹了王爷哪里不痛快了,所以王爷连您的面子也不卖了,直接拿了您的职权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