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飞多年来想出人头地尚不能在江湖上闯出大名声,王小石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如何比得夏祈音这个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扬名的小魔王。
赌谁赢,还不如赌白愁飞和王小石能在夏祈音手下走几招。可要是那样,未免也太得罪人了。白愁飞和王小石是苏梦枕的义弟,比苏辙还要年长些,他可不好用拿人家玩笑。
王小石道:“大哥说夏大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知大人与我切磋用刀还是用剑?”
自在门的规矩,教给徒弟的武功,师父不许再用,也从不将同一门绝技传授给两个弟子。因此,自在门的子弟师出同门,但武功都不相同。
王小石左手习大隔空相思刀,右手大凌空销魂剑都是白玉京密阁都不曾收录的武功,即便夏祈音与四大名捕熟稔,亦无法获他这两门武功的只言片语。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还不知道对方底细?夏祈音不曾托大,让云影取了一把剑来,以家传扶风剑法与之切磋。扶风剑法以柔克刚,出剑如春雨绵绵,连延不绝。
王小石的武功极具个人特色,但正如苏辙所想,初出江湖到底比不得夏祈音这种刀尖上练出来的功夫。她的八十一式扶风剑法只演到三十九式,王小石已败下阵来。
白愁飞见了两人切磋,面色微变。他只知道王小石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却没想过王小石的武功竟比他高那么多,不由生出许多紧迫感。有王小石珠玉在前,他是否要丢丑了?
不想夏祈音收了剑,云影上前奉茶,低声与她交代了什么,夏祈音便歉然道临时有要事,与白愁飞的切磋需要延后。白愁飞和王小石出门前,苏梦枕便说过夏祈音怕是只有今日得空,这个延后少不得要等白愁飞和苏梦枕从白玉京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愁飞有些遗憾,又松了口气,果断地与王小石告辞离开了。
“你真的有事,还是不想陪人家切磋?”见两人走远,苏轼才道。
“小师兄传信,令我明日进宫。”夏祈音拿帕子擦了擦手道。
“那就是假没空了!”苏轼笑道,“没想到表妹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夏祈音昨日与白愁飞交过手,今日与王小石切磋后就知道白愁飞的武功较之王小石要差许多。
王小石温柔体贴,他提出自己先出手,是知道白愁飞争强的性格。因他不在乎输赢,故先出手,想让白愁飞摸夏祈音的底细有更好的表现。既要探夏祈音的底,王小石自也不好藏拙,不想没有探出夏祈音的底,却勾出了白愁飞心病。
不同于苏梦枕的英俊霸气,白愁飞的俊美煞气,王小石外表普通不具有攻击性。他或许没有藏拙,但那张普通又阳光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怕是兄弟结义以来,白愁飞是第一次看到王小石真本事。
白愁飞的心理落差就好比遇到一只合眼缘的温顺小猫,想要撸猫,却发现这是一只威武霸气的大老虎。哪怕这只老虎十分温顺,于人眼中也是危险的猛兽。
“我先头说他唱功有叶盛兰五分功力,原是夸赞,没想到他并不这么觉得。到了小唱,虽不如师师如听天籁,但已是唱的极好。”
苏轼点点头,叶盛兰是戏曲大家,李师师是歌舞大家,白愁飞一个江湖人,在他们的老本行面前,能有此等表现,已然十分不俗。
“可他自己却显然并不满意被叶盛兰和李师师比下去。”夏祈音转而道,“他今日来,切磋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而是要展现自己的本事。”
白愁飞只是业余唱曲,却下意识去和叶盛兰、李师师这些专业的大家比,可见争强好胜之心。他是江湖人,武功才是安身立命之本。业余的戏曲、小唱尚且如此,又怎么能接受初出江湖的义弟远胜自己。
思及此,夏祈音叹了口气:“我原以为王小石是那根牵住白愁飞的线,如今看来是悬了。果然还是我想事情,太过理所当然了。”
白愁飞仰慕地位比他强,武功比他高的苏梦枕,而想超越他。那么王小石呢?当他发现王小石并不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弟弟,反而是与苏梦枕一样需要他仰视的强者,他会怎么想?
白愁飞与苏梦枕、王小石乃是义气之交,可那只是一时义气。人与人的关系十分奇妙,两个人可能因为合眼缘素不相识就能同桌喝酒,也可能在进一步了解彼此后因为三观不合而分道扬镳。
苏梦枕、白愁飞和王小石,这三个义兄弟,想要在三观上寻求和谐,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愁飞有问题?”苏轼讶然道。
夏祈音托腮道:“他是一匹比阿轼表哥还难预测的野马。”
听得此言,常年跟在哥哥后面“劝架”的苏辙已经开始同情苏梦枕了。比他哥还要狂野的人,堂兄这认的是什么大麻烦义弟啊!
苏轼:……你们礼貌吗?
“这三人若是早早分开,或许还能存着一份情义,若强行凑在一处,分道扬镳都是小事,反目成仇都不奇怪。”
“我和哥哥可不会反目成仇!”苏辙小声道。
苏轼震惊:“子由,竟然考虑过和我反目成仇的可能吗?”
“在你丢下我,跑去游历夏州时,我很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啊。”苏辙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