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十年的时间,他们几乎拦截了无数对生命毫不自知的个体。
这可不是一般的区域,只需要片刻,它便会要了你的命。要知道,那轻抚脸颊的晚风很有可能奏唱的就是你的安魂曲。
“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险!?”他无法在忍受少年步步紧逼的步伐了,“立刻出动春之谷维和队,制止他的愚蠢行为。”
“是!”
他的眼睛注视着监控室的屏幕,甚至不敢眨眼。被发胶定型的头发让他显得格外精神,但眼角的皱纹却又揭露了他已过半百的岁数。
锐利的目光瞥了一眼苦涩的咖啡表面。那目光像刀锋一样,带着军人独有的杀伐魅力,尽管如此,他依然在这碎碎的沙风中体悟到一丝不安,他很少自乱阵脚,哪怕在战场,他也仅仅败北过一次。
但现在同样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打量着银屏里的少年。卡其色的外套正鼓着风,视线有些暗,以至于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牛警官完全不清楚这家伙会是棱角分明的新青年,还是鹰眼勾鼻的狠角色。但不管怎样,这个国家从来不缺乏天才,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得先搞清楚他究竟站在哪一边。
……
回到隔离带,挣脱记忆束缚的楼辙望了一眼周遭犹如铁臂的新建筑群,喃喃道:“看来树上有世界这事不假。”
“原本楼兰在这其中充当着缓冲地带的,但现在,你应该也发现了,人类对这里可是充满了敌意。”波段凌说。
“可我们该如何进入全息世界呢?”刺入云端的世界树一眼望不到头,“如果是攀爬的话,那应该不太可能。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从全息世界逃离的时候,是我的母亲为我开设的圈层虫洞。他们在与敌人的周旋中为我争取到了时间,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世界树下了。但你也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摸索的。”波段凌看得出楼辙的急迫之心,虽然心里很感激,但她还是不希望他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倘若硬来的话,很容易引起春之谷部队的注意力的。
“时间真的还很充裕吗?你的掌心越发的轻薄了。”楼辙盯着她的手臂,说。
彼此都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这朦胧的意象中,波段凌的身躯宛如透亮的水珠,不仅是死神,就连这片缺水的沙漠都向她投来觊觎的目光。
为了挽救波段凌的生命,楼辙没有一丝犹豫,他快速地越过了被架起的隔离带,往世界树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
“别靠太近,这里设有反入侵监测圈的,你会被守树人以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的。”波段凌对着隔离带内的莽夫喊道。
楼辙并不理会,他像受到征召一样慢慢地靠近,在经过一段不远的路程后,将布有纹路的掌心贴在粗糙的树皮表面,就仿佛在与自然对话。
风在号召,卷起的沙尘让视线里的男孩变得有些怆然。
“这……”波段凌站在隔离带外,远远地望着。巨树下的少年在新生的月色下缀着银光,衣摆正在身后飘荡。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幕都会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地播放。
也许她永远也不会遗忘,有个认识还不到三天的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他人生的第一位。
……
住院部办公室。从话机中传出简洁的对话。
“林辙,他强制要办理出院。我们劝过他,但他一直笑笑不说话,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慈和的主任对着线路的另一端做起了汇报。
“这样子吗?没关系,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没有Bug的程序。当然,也不存在不能Debug的程序,就允许他乱来一次吧。”
“可这样下去我们就再次失去一名天才了,他不是普通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倾其所有,保护好他的?”
“保护?看来你有些误会了,掰掰你的手指头吧,这个世界上能够与他抗衡的个体大概率不超过前者的数量。”
“对不起。”
“人类的本质就是追求未知。他此刻所做的正是最正确的事情。”
“我明白了。”
时间来到了夜幕下的七点钟,距离波段凌的消失,只剩下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