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八十年代初，榆林大队所有知青都顺利地返回省城。秀秀也带着孩子回了哈尔滨，受尽了家人冷眼，她只好带着孩子离开家，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栖身。

    孙小虎来省城探望孩子和秀秀，见娘俩个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决定留下来照顾秀秀和小宝。他在工地上当小工，一边和沙子水泥，一边跟着师傅学习瓦工。

    秀秀为方便照顾孩子，就在家附近支了个冰棍摊子，日子一天天有了起色。

    孙小虎和秀秀攒了些钱，也学着做生意，倒腾过衣服，卖过录音带，后来孙小虎重回工地，做了包工头，生意越做越大。就在两个人日子过得风声水起的时候，秀秀提出来离婚，孙小虎不同意，秀秀坚持要离，孙小虎只好离开了家，剩下秀秀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

    孙小虎娶了个年轻的媳妇儿，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经常带着妻儿回家看秀秀和小宝，秀秀跟他新娶的媳妇儿相处很融洽，小宝也很疼爱妹妹和弟弟。

    快嘴去逝后不久，孙黑子也得了脑梗，左边半个身子不灵活，走路很吃力。孙小宝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以后，秀秀回到金家屯照顾孙黑子，孙黑子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秀秀从此在金家屯定居下来。

    白雪没有回城，后来爸爸被平反，学校有人联系到她，要给她安排工作，她也一口回绝了。她一直住在杏花屋，没离开过金家屯。她把金三山留下的杏园打理得有声有色，又新移栽了几棵金杏王发出来的小树苗，到了夏季杏花屋完全被满园绿色吞没了。

    白雪每年冬天都会把爬犁冻上冰，到了冬月初九那天她就会拉着爬犁顺着青马沟出发，一直向西北走，走到老爷爷老奶奶家里住上一宿，再往回返。每次去她都在车上放上一些酒和肉，直到老爷爷老奶奶去世后，她再拉着冰爬犁出去只走一半的路程，当天就返回家里。

    在月圆的夜晚，白雪站在金杏王下面，望着月亮里模糊的树影，她会认为金三山就站在那棵树下，也正在满眼泪水地看着她。她的心就会被剪成一块块碎片，等她慢慢把破碎的心拼合到一起，月亮又该圆了。

    春草生了个女孩，她精神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春草娘死去后，白雪把她和孩子都接进杏花屋一起生活，并给女孩取名叫杏花。

    白雪悉心照料杏花成长，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孩子身上。杏花从小就跟雪娘亲，长大了考上大学，去外地学习工作后，她时常在夜深时想起小时候雪娘给她讲的那些故事。

    春草自从住进杏花屋精神状态比以往好了许多，虽然平日里经常发呆，但是发疯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白雪想也许是因为三山的原故，春草爱着三山，住在三山的家里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籍。

    白雪，这个一生充满灾难的女人，自从金三山死后，就一直替他守着金杏王和杏花屋、照顾着金大娘。白雪对金大娘非常孝顺，金大娘劝她招个上门女婿，或者回城去好好生活，她只是笑笑不接话茬儿。

    金大娘临终前拉着白雪的手说：“我见到三山会告诉他，他有个世上最好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