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在宿舍躺下时,联方已经在他的对面床睡着了。考完试之后,宿舍的同学们都回家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打工打到现在。离除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明天他俩也将搭上了回家的火车。
肖飞在黑暗中摁亮了手机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他看着手机壁纸发呆。手机壁纸是他第一次去福山的时候,路意给他拍的他在山顶上的照片。他看着几年前的自己,青涩,稚嫩,有着少年幼稚的坚持,和不承认的脆弱。
现在也有幼稚的坚持,但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确是脆弱的。
对床的联方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肖飞意识到是自己手机的光亮影响到了联方,连忙锁了屏。整个宿舍又回到了黑暗中。
但肖飞还是睡不着。他看着头顶上的床板,想着上铺的兄弟以往在这个时候,已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现在却静悄悄的,连窗外月亮慢慢爬上窗户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肖飞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想起明儿要回去了,就重重叹了口气。
按理说,三平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又经过了之前高中时候小林那些事儿,以及后面三平确诊抑郁住院的事情,关系是缓和了不少,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但他还是没能在三平面前真正放松下来。也不知道是看到三平才想起的妈妈,还是因为一直就想着妈妈所以看着三平就总是不自在,他觉得他们俩之间太尴尬了,没法儿正常相处。
虽然对于他的一切,三平都是有求必应。这所大学的学费也不便宜,一个学期得交好几万,肖飞一听要交那么多钱,就动摇了,想着要不去第二志愿好了,三平按住了他,坚持让他来这所大学。这也就算了,肖飞临上飞机前,三平还塞给他一张里面已经事先放入五六万的银行卡。肖飞一开始不知道银行卡里有多少钱,有一次心血来潮说要查查看,一看吓一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三平卯足了劲的对他好。可她越这样,肖飞就越不安——凭什么呢?
他没爹没娘是他倒霉,他也认了。不就那回事,大不了混着混着就一辈子过去了,他的命也就这样了,不值钱,而且看着他也不像是什么骨骼清奇的奇人,三平领养他除了得到一些风言风语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那要不就是那会儿她老公刚没了,想寄托点什么。”想了老半天,肖飞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他不再强撑着眼皮,闭着眼又翻了个身,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肖飞头脑还不太清醒,就被联方从被窝里拽起来了。等他迷迷瞪瞪地拎着收拾好的行李走出宿舍后,联方啪地一声关了宿舍门,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和联方在学校后门随便吃了点豆浆油条,他们就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三平一开始还想着给他买机票,让他坐飞机回家得了,坐十几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太遭罪了。肖飞坚决拒绝了,甚至还不让三平给他出火车票的钱。
“我有钱。”肖飞拿着手机,低着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用卡里的。”事实上,三平给他的银行卡,他动都没动过。生活费全是自己去兼职挣回来的。
“那你哪里来的钱?”三平愣了愣,问。
“你管呢……”肖飞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很快找补了一句,“反正你不用操心我了。”
三平不再说话,但也没挂断电话,肖飞听着三平那边静悄悄的,想着她是不是待在病房里,“你没事就出去走走呗,我看医院的绿化做得不错,你别老是待房间里,都闷坏了。”
“……嗯。”过了很久,三平才闷闷应了一句。
“没事的话我挂了。”肖飞抬起头,看着联方在他面前认真画画的样子,心不在焉地说。
“好。”
挂了电话后,联方抬眼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肖飞,“家里人?”
“……不算吧?”肖飞把手机放回到兜里。
和联方坐上火车后,肖飞就把眼罩和口罩戴了起来。联方看着他交叉着双手在胸前,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拒绝谈话的样子。他伸长了手,把肖飞旁边那扇窗的窗帘给拉上。
肖飞却并没有睡着。他在眼罩后面睁开了眼睛,茫...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