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颂,然后夺下管理人事任免的吏部,这一番算计堂而皇之,让人说不出话来。
吏部尚书刘颂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光禄大夫品位虽高却并无实职,而他刘颂手里的吏部确是安插人手绕不过的衙门,想来也是赵王一党的必得之物了。
不管怎么说老夫升官了不是么?刘颂心里自嘲一句,然后也持着笏板奏道:“臣领旨。”
眼见卫将军、吏部尚书两个实权要职落入囊中,司马伦心中大悦,他与孙秀对视一眼,然后向傻皇帝司马衷说:“臣以为卫尉荀辑年事颇高,不妨换一个人来担此要职。”
卫尉卿荀辑卸任本就是题中之义,如果说右军兵变是因为赵王司马伦领右军将军尚且情有可原,那么他的卫尉府被梁王司马彤轻易占据就不那么说的过去了。更何况颍川荀氏向来是贾氏盟党,荀贾两家执掌礼法派牛耳多年,司马伦不会把卫尉这么重要位置放在给荀氏一派手中。
黄门侍郎潘岳突然一步跨出班次,向司马衷上奏:“陛下,臣以为廷尉石崇可以接任卫尉一职。石廷尉在任清廉,依法断案,朝野民间皆有美誉。其品行才干双全,足以执掌南北宫卫士。”
潘岳上奏皇帝的时候,孙秀目视着他那张倾国倾城如玉似圭的脸,昔日的百般折辱殴打的仇恨早就深入骨髓,何况潘岳还是贾谧一党。潘岳话音刚落之际,孙秀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就要开口驳斥,却有人在他之前开口了。
“此议甚佳,卫尉一职责任重大,确实需要石崇这样的才俊来担当。”尚书令王衍进言的时机把握却是微妙,若晚上一分待赵王的人表态反对石崇接任卫尉,则未必这么好开口了。
这位王令君言毕扫了对面的中书令陈准一眼,眼中目光高深莫测,然后退回班次里。陈中书呀,你就甘心让人摘了中书监的乌纱帽去?机会给你了,你可要果断。
中书令陈凖对于王衍的意思心下了然,中书监的位置丢了,也许他陈某人一生就止步于中书令,说不在意怎么可能?他随即接上王衍出班上奏,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赵王一党,只见他慨然说道:“廷尉石崇,故乐陵郡武公、大司徒石苞之子,历任显职,政绩卓然,其人深学笃行,斐声耀于士林,且石崇现任廷尉,转卫尉也是平迁,并无不妥之处。臣以为石崇可以担当卫尉。”
孙秀本想反驳尚书令王衍,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中书令陈凖顶了下来,眼看着陈中书一阵慷慨陈词,心底忍不住骂道:姓陈的你这老货,不就是中书监没给你,至于吗?
眼见陈凖退回班次,孙秀一边咒骂一边酝酿词句准备提出自家赵王一党的卫尉人选,却又被人抢了先手。
光禄大夫刘颂紧接着陈准出列上奏道:“臣附议。”
孙秀定定的看着光禄大夫刘颂,心道:好家伙,这是不满意升迁,刘大夫你还念旧是吧。
黄门侍郎提案,尚书令、中书监、光禄大夫三人先后表态支持,而赵王一党尚未能置一词,于是朝堂上众人纷纷出列赞同此议。
刑部尚书裴宪上奏:“臣附议。”
孙秀看向裴宪,闻喜裴氏当世名阀、玄流显门,在贾党中占有重要地位,尚书右仆射裴危与司空张华同为贾党朝堂上的领袖人物,如今裴危已经下狱,裴氏一脉却尤然大树根深不可轻侮,这举荐石崇一事便能见一二分端倪。
司隶校尉满奋出列上奏:“臣附议。”
孙秀看向满奋,满奋圆滚滚的身材,当初这位满司隶奉贾南风的命令逮捕给太子送行的官员,时人多鄙夷其人品,不管怎么说满奋也是攀附贾南风的一号人物,力挺同样与贾党有牵连的石崇也有几分自保的心思在。然而赵王司马伦还真不好寒了这些伪贾党的心,毕竟贾氏乱国十年,这大晋上下也不知有多少阿谀奉承之徒幸进贾党。
御史中丞解结出列上奏:“臣附议。”
孙秀看向解结,眼底是忍不住的恨意:姓解的你别得意,当初在关中的账也该算算了。本官早晚收拾了你,先把首级寄在你脖子上。
孙秀只是目视御史中丞解结,并没有真要发作出来的打算,毕竟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还稳定局势为先,清洗朝廷算旧账却不急于一时。
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司徒王戎心中估算着胜负,悠悠然的出列,捧着笏板奏道:“臣附议。”
孙秀本来已经犹豫是否还要再争一争卫尉,看到满头华发的司徒王戎也表态后终于是绝了再争的心思。
赵王司马伦环视下方群臣,石崇出任卫尉一事附议者众,多半都是和贾党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
看样子人心未定,罢了,卫尉这位置就当是安抚人心吧。司马伦心中摇摇头,也放弃了再争一争的打算,开口向石崇问道:“石卿意下如何?”
石崇面露惶恐的神色下拜说道:“臣必然兢兢业业,不负所托。”老戏骨演忠臣像忠臣,演惶恐像惶恐。
司马伦侧身去询问呆坐的司马衷,司马衷露出努力思考的样子,想了一阵子然后一摆手,示意就这样好了。于是黄门太监高声唱起了戏腔:“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