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也不是故意的,如今眉儿在里头生死未卜,还是少沾些血腥,为她和孩子积寿吧!”
太后侧目看到一旁的皇帝,显然很少如此大胆敢质疑她的决定,所以倒有些战战兢兢的,太后静静盯着皇帝的眼睛,却没有说任何话,那压力却差点使皇帝失去了呼吸。
皇帝的手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还是鼓起勇气对上太后的眼:“孩子怕是保不住了,那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过去孩儿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才没有子嗣,但我和眉儿都还年轻,这次能怀上,以后还会有的。”
太后静静地瞧了皇上片刻,这是她所有儿子中最疼爱的一个,从小,因着心中的私念,她便只对他疼爱有加,不想却造就了他窝囊又奢侈的性子,自小,他便是自私的、冷血的,从来只关心自己好不好,对他人的死活毫不在乎。
这是第一次他开口忤逆她,竟是为了令一个不相干的奴才。
太后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品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上那两个抬着宫女的老嬷嬷,那两个老嬷嬷看到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多年来服侍在身边的默契便让她们知道太后已经开恩,放过那个宫女了。
于是便招呼一旁的小太监们将那宫女抬下去休息。
其余的宫女和稳婆们在不断地进进出出,忙碌地端进去一盆又一盆滚烫的水,片刻之后再端出来,却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皇帝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也是凉了半截,他知道那是在为眉儿清理流出来的血。
想到眉儿那样娇弱的一个女子,明月清风般淡雅。小小的身体里流出了这样多的血,还如何来了得?!
只见他忽然暴起,拉住匆匆出来的一个太医,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道:“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禀告一声!”
那太医被吓得不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磕头道:“眉妃娘娘腹中的胎儿甚小,至今还未长成型,如今娘娘体内燥热得厉害。下血之症严重,胎儿是肯定保不住了,连眉妃娘娘也十分危险,微臣正在想办法。”
皇帝听到这里,顿时浑身上下都将被人抽去了力气一样,重重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自己的猜想是一回事,但真正听到太医们这样禀报时,便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曾经要初为人父的喜悦。曾经的甜蜜。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看到皇帝呆呆地什么话也不说,双眸直直地却失神,那太医愈发地害怕起来,生怕皇帝一个生气,要了他的命来给那未出世的龙裔陪葬。
一旁的太后见了,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那太医忙去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在焦灼与等待中度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太医急匆匆地前来禀报:“皇上,太后,眉妃娘娘方才吃了药,精神已经好些了。”
听到这里,太后和皇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太后道:“眉儿那孩子能怀,说明她和皇帝有缘分,这次的胎儿没保住。也是命,今后等她好了。皇帝多疼爱她些,想来还是能有的。”
一旁的皇帝也是长长嘘了一口气,道:“是朕害了她,她怀这孩子十分辛苦,想来是老天要惩罚朕,却应在了她的身上,今后自然是要对她好的。”
太后大约也是乏了,或者是不想待在这血腥气重的地方,便打算起身离开,不料那跪在地上的太医却呐呐地开口道:“不过,眉妃娘娘身子弱,虽然吃了些药精神清明了些,下血却没能止住,微臣们学识浅薄,试了许多方法都未能见效。”
皇帝一听,一时便怒发冲冠,忍不住一抬脚,在那太医身上重重地踹了一脚,将那太医踹得个翻滚在地,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飞快地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
只见太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恨恨地对那太医道:“该死的奴才,谁叫你说话说半截的?平日里看你们多能干,吊起书袋子来一套一套的,今天到了关键时刻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死人了?”
那太医尖太后如此震怒,也知道方才自己的禀报是错了的,正在他为自己的小命祈祷的时候,皇帝冷冷道了一句:“真的一点子办法都没有了么?无论多强壮的人,一直这样流着血他还能活么?你们果然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朕告诉你们,孩子没了朕也认了,若是眉儿没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那太医一听这话,知道至少这会子小命是保住了的,也不敢再像前次那样故弄玄虚,于是便急急道:“微臣们方才商议过了,听说现在宫中住着一位小姐,她是神医的收山弟子,而且她与眉妃娘娘十分相熟,若是能请她来瞧,大约是没有问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