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纪策半晌说:“除了钟续,又能交给谁呢?”
“钟续不合适,交给他只会累他一生。”迟衡停伫,微笑,“纪副使觉得谁堪当此任?”
“四个皇子都不合你的心意,而巫琛、梅元白、颜景同等数人是你从昭锦城就精心挑选且潜心栽培的,你也夸过很多次,非要挑选的话应该就是这几人吧。”
“纪副使果然料事如神,这三人,你觉得谁最合适呢?”
纪策将花枝轻点迟衡的肩膀:“你心中早有决定,何必要我说呢?若是我说,巫琛的性子最适合,年少有成,仁而有德,性格随和而心胸开阔,可开一个盛世。”
迟衡若有所思:“纪副使这么觉得?”
纪策沉思:“景同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性傲而且激进,无论调去哪里都频生事端,也就这两年被磨得稍微收敛了一些。梅元白外表儒雅,但比其父梅付还有手腕。其胞弟——三皇子梅瑜,是所有皇子中拥护者最多的,只怕梅元白在后边功劳不小。论起来,梅元白比巫琛有远见,也更一呼百应。”
“这三人都是众臣的翘楚,为皇者,需要仁德,也需要手段,我也抉择不下。明天狩猎,正好可以看看。”
纪策望着迟衡:“你是准备当太上皇了吗?”
“有何不可,若是可能,我更愿与纪副使在这月下漫步,而不是执着于一个位置。”
次日,皇帝有旨,令钟续、梅元白、巫琛、颜景同、相陵等人陪同狩猎。这几人领旨,早早的来了,见纪策一袭直衣陪在迟衡左右,五人均暗自惊讶,不知皇帝什么意思。钟续好些时日不见,依旧拘谨,绷紧了脸,迟衡见了总涌起一股想靠近他的情愫,但每每被这张生冷的脸挡住。
狩猎前,迟衡略设小宴。
钟续有军功在身,离得最近,迟衡将一块酿豆腐夹入他碗里,兴致勃勃地说:“这豆腐是被石榴汁浸过的,染上十月风霜熏制成,味道很特别,跟夷州城的完全不同。”
钟续皱皱眉犹豫了一下夹起吃了。
“不喜欢吃吗?”
钟续点了点头。
钟序曾经很喜欢吃的东西,钟续却不再爱吃了。迟衡心中涌上一股酸味,所有的情愫都散开来,留下空空落落的心被酸意浸满了每一个角落,他总是模糊钟序和钟续两个人,却又无法忘记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当柔软的心就要陷进去时,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当头一棒,提醒他,往昔不复,往昔不复。
即使并未渴望回到过去,看到往昔被轻易抛弃,也难免失落。
有皇帝在,都显得有些拘谨。
最先说笑的是相陵,他生性活泼缺心眼,第一个忍不住,竟问出石将军会不会来的话,惹得巫琛暗地里一脚踹他。
纪策斜睨,又挑了迟衡一眼。
迟衡悠悠抿了一口白酒:“西界出了逆党,石将军忙着调兵遣将平乱,哪里有闲情出来狩猎,你既有心问,不如自动请缨替石将军消了心头灾来得实际。”
相陵一愣没反应过来。
反而一旁的钟续蓦然抬头,一脸坚定:“末将愿去西界,为陛下平忧。”
相陵这才后知后觉地跟着说:“末将愿去边界,为陛下开疆拓土,为石将军分忧,保元奚太平!”
迟衡点了点头:“这才像话!石将军也是从垒州打遍元奚!既然想成为一国之良将,只围着京城转怎么行呢?明天自己找石将军领个职位去,石将军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引领三军了!”
“谢陛下指点!”
这天阳光好,疏疏落落的树枝,冬意萧萧。迟衡骑技绝佳,轻骑如风,偶有飞鸟掠过,他随手一抬亦是百发百中,别人望尘莫及。
所有人中梅元白骑技略逊。
屡射不中,还被树枝挂落了方头巾,束带被一勾而下,长发瞬间飘散肩头,而胯\下的马似受了惊吓一样,停也停不下来,梅元白急忙勒马,一时间狼狈不已。迟衡见状绳子一扯策马而去,一俯身将头巾和束带拾起,马蹄如踏云奔到梅元白身边。
梅元白接过方巾,急忙道谢。
巫琛也好不到哪里去,奔了半日猎物寥寥,难免忧虑。钟续快马快箭,知道巫琛不擅骑射也不擅寻找猎物,就领着他到猎物多的地方寻觅。二人携手,猎得好不欢快。
相陵性子野,专往幽深险境里钻,斩获颇多。
相形之下颜景同虽然骑射不如钟续相陵,但颇有家风,一举手、一投足、纵马射箭均有凛凛之气,所以半日下来收获颇丰。只是他这几年都在京城之外,与伙伴们生疏了,总是一人纵马,胜在年轻气盛骏马疾驰,并不觉有丝毫落拓。
迟衡一一看过,对纪策说:“巫琛果然人缘好,梅元白也不差,倒是颜景同,以前也融洽,怎么现在变得孤傲了。”
“不是孤傲,是被孤立,大概是以前小聪明耍过头了。”
“吃点苦头有好处。”
“可不是,现在景同可比以前收敛多了。论起他们的功绩来,巫琛最显著,他用了两年时间将翰林院风气变得澄澈、规制修正得明晰顺畅,这可是以前傅文星都没做到的,而且,他外柔内刚,有年轻人的锐气,更有迂直儒生们缺少的活泛,为人处世游刃有余。”虽然前一天才夸过,纪策仍然赞不绝口。
迟衡笑道:“庄期也赞过巫琛能力非凡。”
“梅元白外表很儒雅,但有狼子野心,这几年他倚着其父的势力和其弟的皇子地位,暗下拉拢各路文臣武将,我不太喜欢。”纪策直言不讳。
“但纪副使也不能否认,梅元白在吏治和刑法之上才能卓著。”
纪策轻皱眉:“笼络人心的能力也很强。”
三人中,颜景同经历最坎坷,成成败败两相抵消,迟衡不问也知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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