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这看似不经意间冒出来的话,如同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搅乱了两个人的思绪,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天啊,我是糊涂了吗,我刚才说了什么?”蓓蓓心中哀嚎,圆溜溜的眸子瞪着乾廷,眼皮都忘记眨了。
空气里似乎氤氲着丝丝异样的因子,蓓蓓真想抽自己耳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这丫头紧张得脸都涨红了,她只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乾廷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距离蓓蓓的脸蛋有几厘米的距离,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是准备要为她擦眼泪的,突地被她这句话被闪了一下……这男人瞳眸一缩,怔忡的神情只是短短几秒钟就恢复常态,邪魅惑人的俊脸上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呢,你今年才二十七岁,还不算是黄金剩斗士。”
“……”
这货算是在安慰人吗?或者,他是在借着安慰来逃避正面回答蓓蓓的问题?
蓓蓓一愕,随即夸张地大笑:“哈哈……小乾子,被我吓到了吧?”蓓蓓调皮地拍着乾廷的肩膀说:“放心好了,我怎么忍心毒害你呢,我们是哥们儿嘛,要真是成了夫妻,指不定你以后还会对我不好,做朋友多好啊,可以一辈子几十年都不变。呵呵……呵呵……”
蓓蓓边说边笑,卧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只是她心底在泛着酸涩,言不由衷地说着违心的话。暗恋他的时候,她何尝不想跟他成为恋人呢,现在,她已经从暗恋的泥沼里走出来,她不恋了,她在答应与洪珂交往时就决心要收回对乾廷的感情,她认为自己很成功。嗯……刚才一定是脑子短路才会说错话,那不是我的心里话,一定不是的……这丫头又在开始自我催眠了。
蓓蓓先前还在哭,现在却笑得很欢,眼睛都笑弯了,甜甜的,明媚的笑,眼睛还是肿的,脸上泪痕未干,这样的笑容,让乾廷竟然一时间晃神……一抹心疼在蔓延,却也禁不住在想,她真的不再暗恋他了,想通了甘愿做一辈子的朋友?
乾廷一下子被蓓蓓的笑容所迷惑了,不能确定她心中所想是不是如她所说。呵呵……什么时候自己的判断力也出问题了,就这点小事还看不透了?
乾廷自嘲的笑笑,站起身来,温热的大手在蓓蓓脑袋上揉揉:“知道笑了就好,今天的事,不算什么,起码你也有点恋爱经验了,不是坏事。说不定你以后的男朋友会是一个绝世好男人呢,别灰心,继续努力。”
“……”
乾廷走了,蓓蓓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他消失在门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最终还是只把她当朋友看的吧,不然也不会鼓励她找男朋友,绝世好男人?有吗?即使有,又怎会轮到她周蓓蓓身上呢?就算遇到绝世好男人,她就会幸福了吗?对方不是自己深藏在心底那一个,也没关系吗?
乾廷走得真潇洒,他就不能再陪她一会儿吗?是了,她不是他爱的女人,如何能得到他全部的关心呢。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为她解围,她应该感激,兴庆,可为什么此刻,她只感到无边无际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心脏的位置在抽痛,如同有一只大手在翻搅,撕扯……这痛,绝不同于面对洪珂和他母亲时那种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这样?蓓蓓好像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欺骗自己?难道她并没有对乾廷彻底死心吗?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怎会痛得难以自制?
蓓蓓倒在床上,仿佛全身的力气在一秒间被抽干,心底的苦楚紧紧扼住她的呼吸……洪珂带给她的痛,竟然远远比不上乾廷的态度来得伤人。“如果我三十岁还嫁不出去,你会娶我吗?”蓓蓓多希望乾廷能像开玩笑一样地回答“会”,可是她失望了,他连玩笑都舍不得给她。电视里不是经常演,大凡有女人这么问自己的蓝颜时,对方都会干脆地说“会”,可偏偏乾廷却连个玩笑的回答都吝啬给予,可见,他是有多么地清醒,理智。
绕了一大圈,却还是没有斩断情丝。不是蓓蓓没努力控制感情,而是在努力之后才发觉,白费了一场功夫,她的单恋,依旧没有真正结束。她如何会知道,爱情的本质就是没有逻辑可言,没道理可讲,没程序可设。越是想远离,却越是靠得近,想抓住却无迹可寻……
蓓蓓陷入了痛苦的无奈中,头蒙在被子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蓓蓓当然不会知道,乾廷之所以那么快走,装作一副很淡定得样子,不回答她的那句话,只是安慰几句就走,他确实在逃避,可他不是逃避蓓蓓,他是逃避自己。
对文菁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想要他敞开心扉去接受另一个女人,不是不能,而是需要足够的时间。蓓蓓在乾廷心里是有地位的,即使是朋友的成份居多,但刚才她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乾廷却不能随意地回答她。因为他知道,蓓蓓暗恋他。不知现在是不是还在恋着,总之就算是曾经暗恋过,他也不会以玩笑的方式去回答她,除非……除非他真的心里有了答案。
乾廷的潜意识里有种惧意,他想将文菁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安放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静静思念。那地方就好比是一座房子,如果蓓蓓想要走进去,他的第一反应会是抗拒,然后,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那地方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蓓蓓进去了,文菁就要出去,而现在乾廷还没决定要这么做,他只是站在心门背后,窥探蓓蓓,窥探他自己……
蓓蓓自然不知道乾廷心里的挣扎,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今天发生的事,对她冲击很大,正如乾廷所说,洪珂不介意蓓蓓没钱,但是他无法不去介意蓓蓓曾在精神病院待过几年,并且她父母还坐过牢……对于有些人来说,钱,可以不是第一重要,但是名声却不能不顾及。洪珂就是这一类人,他没有为了蓓蓓而爱到义无反顾的地步,所以,他退却了。
蓓蓓想起乾廷最后对洪母说的那几句话,再想想那女人当时一副吃瘪的表情……其实,蓓蓓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快意的。说间如冒。
蓓蓓软软地趴在床上,心里喜忧参半。洪珂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可就在一小时之前,分手了。她虽为这段半途夭折的感情而失落,但有一点值得她兴庆的是,她有乾廷这个朋友,他的及时出现,让她在最难熬的时刻有了一个能依靠的肩膀,他在洪珂母子面前说的每句话都能让蓓蓓感受到他是在维护她。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无论有人怎样诋毁她,污蔑她,他始终站在她的一边,信任他,支持她。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一直想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她的生活里,虽然乾廷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但那也弥足珍贵了。
爱情,她也许真的不够幸运,可是如果能退一步想想,她还有一个男性知己,这是否算是另一种安慰?如果注定她想要得到的温暖只能从好朋友身上获取,那么,她真的愿意一辈子都做他的朋友。直到头发花白,牙齿掉落,面容苍老……
蓓蓓想得入神,蓦地,电话响了。
蓓蓓心里一喜,忙不迭地接起来……原来不是乾廷啊。
“徐导,您好。”虽然不是乾廷,蓓蓓还是打起了精神。
“蓓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徐导的语气跟平时有点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蓓蓓,蓓蓓不由得有点纳闷了。
蓓蓓很认真地听徐导说话,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并且是让人高兴的事。
当然高兴了,徐导告诉蓓蓓,现在这部戏马上就要杀青了,结束之后她会回京城去。徐导说她很看好蓓蓓的潜力,认为蓓蓓是一个有演戏天份的好苗子,想要请蓓蓓当她下一部戏的女主角,但是徐导也说了,一旦签约成为正式演员,蓓蓓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成天待在这座城市,她会因为工作需要而离开这里,如果她的前途发展良好,她会很忙,到处飞,回家的时间将会很少。就拿那部戏来说,除了在国内拍,还要去国外。徐导预计一个星期后回京城,让蓓蓓考虑几天,如果同意签约,徐导会带上蓓蓓一起走。
天上掉馅饼了?
这是蓓蓓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当上女主角,并且还是徐导的电视剧,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蓓蓓一直觉得自己在有些方面是特别不走运的,没想到居然会有好运突然间降临在她身上。如果她当了女主角,家里的一百万债务就还清了,她还能给爸妈买房子,他们不用再为生活而操劳……
徐导所说的话,让蓓蓓大为心动,但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她会慎重考虑后才答复徐导。
从接到这电话之后的几天,蓓蓓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如果离开这座城市,也许是一个契机,能让她在距离乾廷遥远的地方,慢慢地,忘记他……
最近这几天,蓓蓓除了安抚父母的情绪,最揪心的就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答应徐导。:剧组的拍摄工作已经完成,蓓蓓不用再去当临时演员了,领到的酬劳虽不多,但比起摆地摊儿的收入要好些。
蓓蓓的父母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们担心蓓蓓踏进演艺圈之后会被那个大染缸所影响,但是蓓蓓显然在这件事上立场十分清晰,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借这次当上女主角的机会来偿还家里的债务,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让父母能够有个幸福的晚年,加上徐导在邀请她时,已经许诺了她将会成为女主角,不像有些人是因为得不到演出的机会而不得不靠着潜规则来上位。这难得的机遇,错过了实在可惜。一百万的债务,要靠蓓蓓一家人摆地摊儿来偿还,那该等到何年何月啊。蓓蓓一直都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生存现状,如今,机会出现了却要放弃吗?不……或许这将会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新的起点。
蓓蓓的父母最后还是同意,蓓蓓接下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跟文菁和于晓冉道别。
文菁和于晓冉是支持蓓蓓的,她们都为蓓蓓感到高兴,这个坚强的女人,终于是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定位,两个好姐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电视上看到蓓蓓了。不仅如此,就连翁岳天也表态,让蓓蓓放心去拍戏,如果今后在圈子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和文菁会为她撑腰的。
撑腰……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翁岳天虽然是在州市开创了自己的事业,但翁家在京城里的根基尚存,依旧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如果蓓蓓将来在圈中受欺负,甚至是面临着被潜的危险时,翁家这块招牌就太管用了,谁会傻到去招惹翁家这块铁板啊……
家乡,有太多让蓓蓓舍不得的人,她向大家道别了,可就是没有去找乾廷。不是她不想去找,而是她怕自己会动摇决心。离开这里,对于蓓蓓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从小在这里出生,成长,这里有她熟悉的点点滴滴,她犹豫再三才能下决心,而她害怕自己见到乾廷之后就会脑子不清醒。
徐导返京的那一天,蓓蓓也跟在她身边。蓓蓓没让家人和朋友来送行,她最怕的就是离别的时候见到有人哭。
蓓蓓硬是忍住了在临走之前没有见乾廷,可她忍不住连一个电话都不打。一声不响的走掉吗?蓓蓓终究还是做不到。
一会儿就要出发了,蓓蓓感到有些烦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有一句话,蓓蓓藏了很久,虽然明知道答案也许是令人感伤和失望的,但在这一刻,即将离开的时候,她想让自己安心地走,不问出来,她始终不会死心的。
蓓蓓忐忑不已,拨通了乾廷的电话。
“小乾子……”
“嗯……”男人慵懒沙哑的声音格外性感,似乎是刚睡醒。
听见他的声音,蓓蓓积压在心里的思念像洪水般涌来,一发不可收拾,满涨的泪水忽然间夺眶而出……
蓓蓓仰起脸,抑制着不让自己的哭出声,颤颤巍巍地说:“小乾子……我……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
静……蓓蓓摒住了呼吸,犹如胸口的大石头落地了,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至少她可以对自己有个交代。
乾廷不知道蓓蓓要走,他本来还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现在听蓓蓓这么一问,顿时睡意全无,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女人有时候宁愿听到明确的拒绝也不愿男人沉默不语。蓓蓓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就像是气球,一旦被戳破就难以再聚。
每一秒等待的时间都是最煎熬的折磨,只是半分钟,蓓蓓的背心已经在冒汗了。
挂下电话之前,蓓蓓依旧没有听到乾廷的回答。或许,他的沉默就是已经是答案了。
她也并没指望真的能得到什么答案,现在,她可以一身轻松地离开,将所有的失望和苦涩都卸下,这一次,再不对他抱一丝丝的希望,今后,她要朝着自己的方向去飞……
电话里传来忙音,乾廷这才回过神来,蓓蓓挂电话了。紧接着,他收到一条短信:小乾子,我要离开这里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多保重。
蓓蓓走了?她去哪里?为什么会这么说?
乾廷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将电话回拨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人工智能声音传来,一遍一遍,都是如此。
难怪蓓蓓会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了,她都没有问,今天突然冒出来,原来是因为她要离开了。
乾廷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心慌和失落,犹如塞了棉花一样堵着胸口……他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她问的那一句,他也在不停地问自己,是否真的不喜欢蓓蓓?是否喜欢蓓蓓?如果说,他一点都不心动,为何现在会感到隐约的心痛?如果说,他喜欢,为何又不想对她挽留?
乾廷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心头一抹淡淡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若有如无。
或许,他对蓓蓓是有那么一点意动的,只是还没有冲动到要让她成朋友变成他的女朋友。或许她的离开是件好事,可以让彼此产生距离,隔得远,有些感受反而会更加清晰。假如有一天他想去找她,那就说明,他真的想要开始那一段未知的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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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人们像是在蒸笼里过活一样。好些天没下雨了,院子里的植物都显得很没精神,好在有人怜惜它们,忙过完了之后还不忘给它们浇水。
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在教堂的后院里,手拿洒水壶,悠闲地浇灌着这些花花草草。他纯美无双的面容上,黑亮的眼眸里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彩,带着一丝很浅的笑意,时不时还会伸出手指去摸一摸幽绿的叶子和鲜艳的花瓣,温柔的神情,专注,温润,仿佛在他眼里,这些不是植物,而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他有种清丽脱俗的美,纯净无暇,让人难以生出亵渎之心。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即使一个蹙眉,一个浅笑,也能轻易牵动人的心魂。你会觉得,就这么远远地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只是太过美好的事物往往是蕴含着挥之不去的伤感,这年轻人身上就是会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落寞和忧伤。
华樱每一天都在算着日子,自从那一天他发烧,文菁一家来看他,走了之后,到现在已经有24天了,他没有接到文菁和小元宝的电话,没有再见过他们。
没人知道华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天天煎熬,渴望,每晚抱着小元宝送他的“泰迪熊”入睡,在梦里,小元宝和文菁都是他的亲人,朋友,关心着他,爱着他,像一家人不分彼此。
华樱当然不知道,那天文菁一家在离开时,罗神父曾告诫过,除非是真心愿意接受华樱这个人,否则不要给予他希望。文菁和小元宝都陷入了纠结中。虽然华樱生病那时候,他们有去探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能下定决心从今后把华樱当成真正的朋友般对待。毕竟华樱曾是7311的组长,曾把文菁劫持到太阳国软/禁,这些事都是难以抹去的痕迹。即使知道华樱已经被洗/脑,可要做到完全“接受他”,依然是不易。酬了情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从指缝中溜走,华樱终于是按捺不住,他向罗神父询问了小元宝的学校在哪里,他想要去看看他的朋友,虽然说,他觉得小元宝或许不想将他当成朋友,但在他心里,小元宝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朋友。
华樱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遇上放学,他不知道小元宝是否已经走了,他站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旁边,望着从校门走出来的小朋友,有些是家长来接,有些是小朋友们结伴而行,他们大都不是孤身一人。华樱心里隐隐有些羡慕,这些孩子真幸福,起码,他们有伴。
当视线里出现小元宝的身影,华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小家伙还是那么可爱,这么多的学生,华樱一下子就看见小元宝了。想不注意都不行啊,小元宝太出众了,人虽小,却是遗传到了翁岳天的诸多优势,如同一个小小的发光体,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
华樱目送着小元宝被一个男人接走,看样子是翁家的保镖吧。华樱一直看着小元宝上的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了,他才肯移动脚步。
华樱的心情很复杂,见到小元宝,他是高兴的,可是小元宝并不知道他来过,而且,也不知道小元宝什么时候会打电话给他,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华樱的心在抽搐,疼痛又加深了几分。
有些人拥有很多,所以会变得麻木,冷淡,对周边的人都不甚在意,而有些人拥有的太少,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和希冀出现,都想要牢牢地抓住……华樱就是如此。他他的灵魂孤立于这个世界,他没有亲人和朋友,他现在的生活圈子单纯至极,认识的人少之又少,他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小元宝和文菁,他想着六一儿童节那一天在孤儿院里,遇到小元宝的情景,他不会忘记,小元宝曾说过要跟他一起玩电脑游戏,说过会打电话……华樱还记得,那天见到小元宝的母亲时,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的眼神她的反应,那么奇怪。华樱还记得,文菁来教堂探望生病的他,那时,她的亲切温暖,让他想起了两个字家人。
华樱是极度渴望着能被小元宝和文菁接受,等了20多天没有等到他们主动找他,他忍得很辛苦,他知道小元宝的电话号码,可他始终忍着没有打过去。华樱也有自己的小骄傲,也有恐惧,他不能确定对方的态度,所以不敢打电话。
真的要这样等下去吗?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元宝和文菁知道他是真心想靠近他们?华樱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要努力争取,让小元宝和文菁看到他的诚心诚意,至于结果会如何,他无法预料,但起码他已经尽力了。
有了明确的想法,华樱从这天开始就每天都会去小元宝的学校门口等着他放学。虽然罗神父告诉华樱,过几天学校就要放假了,但华樱还是执拗的坚持那么做。
华樱不再躲到小卖部背后偷窥,他站在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他想让小元宝知道他来过。
而他也确实如愿了,小元宝放学时看到了华樱,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今天是暑假前最后一天来学校,小元宝在放学时特别纠结,保镖牵着他的手朝车子走去,他却在东张西望……华樱是不是没来?是不是因为太失望?
小元宝磨磨蹭蹭地上了车,粉嘟嘟的小脸蛋皱成了一块儿,撅着小嘴,蹙着眉头,忍不住从车窗望出去……
小元宝这几天虽然知道华樱在学校门口看他,可是他却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在躲着华樱,每次他都是跟保镖匆匆离去。今天是第四天,没见着华樱来,不知怎的,小元宝反而有点失落。
不是这小家伙狠心,他只是个孩子,就算异常聪明,可他心里对妈咪是依赖的爱,是天生就存在的,如果妈咪还没有答应认下华樱这个弟弟,小元宝就不能安心地跟华樱做朋友,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只有文菁先迈出那一步,小元宝才可能跟华樱做朋友……
小元宝愿以为今天看不到华樱了,可是当车子启动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跑来……
华樱今天来晚了些,路上堵车,他下车跑了一段距离才到了学校门口,但已经看见翁家的车在开动。
小元宝贴在车窗上,一直望着华樱的身影越来越远,那小家伙感到很难过,他心里早就接受华樱了,他只是因为不知道妈咪会怎么做,所以在行动上,他只能这样。
华樱站在路边,满头大汗,脸都涨红了,他朝着车里的小元宝挥手,纯美无暇的俊面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他知道,明天开始,小元宝就放暑假了,要想再来学校看小元宝,要等到开学之后……
车子缓缓消失在华樱的视线,呆立良久,他才满怀失落地走了。他知道小元宝刚才有从车窗里张望,这对于华樱来说,是一种小小的鼓励,至少他看到了希望……接下来,他还需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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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启汉”总裁办公室。
明亮的落地窗前,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她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一只手撑着额头,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块儿,紧紧抿着樱唇,清丽脱俗的面容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面对这么大一间公司的各种事务,谁都会感到头疼,何况文菁以前没有学过任何关于商业管理之类的课程,现在接手公司之后,多亏了翁岳天像老师一般教导,指点,以及乾廷的支持,否则她会更加恼火。
文菁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两个小时都没动过,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尽管她每次看着文件和报表都会头昏脑胀,但她明白这是她的责任,必须要扛起来。
当罗神父到来的时候,文菁感到有点意外,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华樱……难道说华樱有事吗?该不会又生病了吧?
罗神父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一进办公室的门,文菁就留意到了他手里提着东西。
罗神父红光满面,一脸慈祥,此刻表现得竟是比平时多了几分亲切,与文菁寒暄几句之后,罗神父丝毫没提到华樱,这到是让文菁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华樱有事,他也没生病,那就好。
罗神父很是热情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文菁面前……
“罗神父,您这是……”文菁略感诧异,罗神父是要送什么给她吗?
罗神父呵呵一笑:“这是教堂后院儿种的水果,我们自产的,绿色健康食物……我今天正巧路过这里,顺便带过来给你尝尝。”
文菁愕然,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颗颗新鲜的葡萄,上边还有水珠,显然是刚洗过的。
“这是……罗神父您自己种的吗?”文菁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罗神父笑而不答,趁文菁失神之际,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罗神父,谢谢您……”文菁才刚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有罗神父的身影。
走了?文菁纳闷儿了,罗神父来去匆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真是凑巧路过的?怎么有点感觉像是特意送葡萄来的?
文菁对着一堆葡萄发愣,好半晌才吞了吞口水……真是诱人啊,尤其是在这夏天,看见这么水灵灵的葡萄,谁不会垂涎欲滴呢。
文菁伸出手,将一颗葡萄轻轻捏起,去掉皮,放进口中……
唔……好甜。
一股清甜的凉意流进喉咙,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一颗葡萄就勾起了文菁的谗瘾,她原本是喜欢吃葡萄的,没想到坐在办公室里竟然还能有人送到嘴边,实在是太……太美妙了。
先前还觉得脑袋又晕又胀,现在吃着葡萄,浮躁的心情似是有所缓解,文菁不得不承认,罗神父果然“神”,这葡萄来得太及时了。
只是,文菁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教堂后院儿?自产的葡萄?教堂后院儿住着谁?
文菁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记得曾经在文家宅子里,华樱在花园里种了葡萄,当时的文菁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与他在葡萄架下饮茶,聊天……她想尝尝他种的葡萄,结果他却说,那些葡萄不是种来吃的,只是为给他做伴。
就是这句话,让文菁对华樱产生了怜惜和心疼……一个人究竟要孤独到何种程度才会想要种点什么东西来为自己做伴?。
而今,时隔一年,此时此刻,她吃着这自产的绿色健康水果,清润可口,她脑海里不禁幻化出一幅美丽的画卷……绿莹莹的葡萄架下,那绝美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露出白雪似的颈脖,莲藕般的手臂伸展,垫着脚尖,纤纤玉手将那一颗颗的葡萄摘取,他的额头浸透着细汗,他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他深邃清透的瞳眸比宝石还要明亮……
文菁不知不觉间又塞了几颗在嘴里,只是这一次,味道却是多了几分酸涩,眼眶也莫名地湿润了……不用问,这葡萄定然不是罗神父种的,也不是他顺道捎来的。一定是华樱!是华樱种的!
这个念头在文菁心里喷薄而出,震得她心神俱裂……华樱啊华樱,你将葡萄看成是你的朋友,你不是曾经拒绝将葡萄摘给我吃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要让罗神父送过来?他以冷会。
文菁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搐,她吃的哪里是葡萄,她吃进去的是华樱那一颗赤果果的血淋淋的心!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摘下这些葡萄的?每摘一颗,他都会感到痛苦,感到不舍,然而他却为了讨好她,亲自种下了葡萄,还给她送来,他该是有多心痛呢?
文菁胸口泛堵,眼里的酸意更甚,心疼的感觉一波一波在蔓延。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罪恶感……华樱,你这是何苦?
可是,华樱不是已经被洗/脑了吗?他怎会还记得以前的事,怎会还记得她曾说要吃他种的葡萄?文菁忽然间想到这一点,浑身一个激灵,背脊在发寒……
启汉公司楼下,罗神父正在向一个年轻小伙子招手……
看着罗神父空手走出来,华樱很开心,他猜想啊,文菁姐姐一定已经吃过他种的葡萄了,不枉费他一片苦心,他还会再来的!
一颗颗的葡萄勾起了文菁的心绪,这些日子以来,文菁都在刻意压迫着自己,不去想关于华樱的事。人在理智的时候能控制,但不能左右自己的梦……文菁有时会梦到华樱在一声声地喊她“姐姐”。
姐姐……姐姐……这亲切的称呼,成了文菁难以承受之重。
翁岳天劝慰过文菁,让她放下心结,她也确实做到了。她早就不怪华樱了,不再因他曾劫走她而心怀恨意,但要说到认华樱做弟弟,仿佛心里总是会有道坎儿跨不过去。
文菁从公司回到家,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翁岳天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料想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晚饭过后,文菁和翁岳天在花园里散步,他还端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甜品。他的体贴细心,让文菁的心情缓和了一些,能有这样好的男人成为她的丈夫,她似乎是不该有什么烦恼的,可偏偏,在她的生活圈子边缘,还有一个让人揪心的华樱。
翁岳天牵着文菁的手,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他俊美无匹的脸孔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轻轻地将碗里的西米露喂进文菁的嘴里。
“老婆,你忙得累了,吃点这个润润心。”男人低沉醇厚的声线萦绕在她周围的空气里,甜滋滋的,比嘴里的西米露还甜。
文菁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大热天的,从外边回到家里能吃上老公做的甜品,是一件多么幸福温馨的事啊,一整天的疲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满足。
其实翁岳天只比文菁早到家一会儿,他也是从公司回来的,只是他心疼文菁,他处处地方都能为她着想得周到。
文菁略带羞涩,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浓密的睫毛轻颤,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说:你真好!
翁岳天超有耐心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将他的一片心意都吃进肚子里,他也会觉得有种满足感。带给她快乐,他就会快乐。
一碗西米露吃光了,文菁唇角还留着一点残迹,刚想要伸手擦擦,只觉得眼前一暗,男人的俊颜在她面前放大……文菁唇边一热,原来是他亲了她一下,正好将那点残渍吞进肚里了。
“唔……”文菁心里暖烘烘的,他的宠溺让人心悸。
翁岳天长臂一伸,将这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拥着她,垂眸凝视着她清澈动人的美目,一抹摄人心魂的笑意在他嘴角:“老婆,看我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我担心你吗?还不快点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
文菁一怔,眼里露出诧异,随即释然了,他是那么了解她啊,怎会看不出她的异常呢。
文菁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这熟悉的怀抱,温暖而结实,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子里充斥着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她的心神在一点一点的沉静,是他的爱让她得到了抚慰,他的关心让她的情绪被梳理着,有什么烦躁不安的,也都在慢慢地缓和下来。
“老公,今天罗神父送了些葡萄来公司,他说是教堂后院儿种的,自产的葡萄。可是我……我老觉得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文菁软糯的声音柔柔地从他胸膛处飘起,生生地惹人爱怜。
翁岳天微微一蹙眉,褐眸中掠过一道光亮……他想起来了,文宅里不是有葡萄架吗,据说那是华樱种的葡萄。翁岳天还听文菁说起过那天的事……
这男人精明得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老婆,你是不是觉得那葡萄很可能是华樱种的,也是他让神父送来的?”翁岳天一句话就到位了,果真是目光如炬。
文菁微微嘟着嘴,点点头,茫然又迷惑地看着他。
翁岳天呼吸一紧,暗暗叫苦……这小女人的魅力越来越难以抵抗了,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神激荡,真想现在就将她抱回卧室去……但他只是想想,没这么做,他不想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勉强做点什么,此刻对他来说,安抚她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晚上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文菁仰着小脸,额头贴着他的颈脖,小手抱着他的要,糯糯地说:“老公……华樱他不是被洗/脑了吗?为什么还会种葡萄?为什么还要送葡萄给我吃呢?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接受洗/脑?”
翁岳天深眸一暗,轻拍着文菁的肩膀,示意她放心:“不要胡思乱想了,7311的人,即使是一般的成员,想要离开那里也必须经过洗/脑,更何况,华樱曾是组长,他会受到更为残酷的对待。不被洗/脑就离开,这样的机率几乎是零。至于葡萄……华樱虽然被洗/脑,但不会洗去他本身的性格和潜意识中的某些感觉。他以前种葡萄是因为孤单,现在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之所以会送给你吃,可能是巧合吧,你想想,他是在讨好你,期待你能认他做弟弟,而一个人要讨好另一个人,总是会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拿出来,华樱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他自己亲手种的葡萄吧,所以,他把葡萄送去讨好你,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翁岳天的这一番分析,让文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并且对自己的男人大为佩服,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老公啊,你真厉害,什么都看得这样透彻,你什么时候成心理专家了?”
翁岳天莞尔一笑,文菁的惊讶和赞美,他很受用,淡淡地说:“你不知道吗,在你被华樱劫走的日子里,我看了不少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资料,想要对华樱那个人多一些了解,希望能为救你而派上用场。现在嘛……专家是不敢当,只能说是入门吧,不过我觉得心理学挺有趣的。”
文菁的心在抽搐,小手爬上了男人的俊颜,怅然道:“老公,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
“没什么,以前那些煎熬的日子都过去了,不过嘛,如果你想弥补我的苦,今晚你就……”男人沉静的目光倏然变得炙热起来。
“你呀,就是没个正经!”
“老婆,我要是太正经了,你怎么还会有幸福呢……”
“……”
暮色中,两个依偎的身影如胶似漆,如一对鸳鸯般令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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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罗神父这天给文菁送过葡萄之后,公司前台的人也就知道了这位是总裁的熟人,如此一来,下一次,华樱要将葡萄再送到文菁手里也就容易多了。
前台的小姐是见过罗神父和华樱一起来的,像华樱那样出众的人物,美若谪仙,见过一次之后就会让人难以忘却。这到是方便了他今后可以自己一个人来送葡萄了。
每一次,华樱不会送来太多,有时只是一串而已,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不起眼的东西,却显得那样的可贵。如今的社会,送钱送贵重物品的酒不少,但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还时常冒着酷暑来公司,只为她一串自己种的葡萄,这一份小小的心思,如同红尘俗世里的一泓清泉,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殷切得令人心疼。
文菁没有给予华樱任何回应,但华樱依旧乐此不疲,隔三岔五地就来公司送葡萄。尽管他只是由罗神父带着来过一次而已,但他已经熟记了从教堂到文菁公司的路线,他不会迷路了。
华樱来过好几次了,一次都没能见着文菁,他有些沮丧,甚至想过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没用,他想过要放弃,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他都想要去尝试。
华樱不知道,他这么做,并非一点用都没有,文菁收下了葡萄,其实就已经说明她在心软了。
今天是周末,下午公司有个会议要开,文菁正忙着准备呢。乾缤兰到时候也会出席。虽然乾缤兰最近在家休养身体,但是她放心不下文菁,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些了,想要来公司看看,刚好今天有会议,乾缤兰又是公司的高层骨干,她能来,当然是文菁乐于见到的。
会议将会在四点钟开始,等会议结束就能下班了。
文菁办公桌上放着一串葡萄,是华樱刚才送来的。
最近吃这葡萄都快吃上瘾了,文菁虽然没见华樱,可是他的心意,她却能真切地体会到。
文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心,她已经动摇了,有时会想,如果真的收下华樱当弟弟之后,她的生活将会有怎样的改变呢?华樱又会有什么改变呢?真的可以吗?。
华樱送完葡萄就从公司的后门处绕过去,这里到公车站有段距离,附近都是高级写字楼,下了公车也要走一截才能到公司。
这一段路上的行人不多,华樱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着,太阳依旧很毒,他会选择靠边的位置,阴凉的地方走。
“别跑!抓小偷啊!”
当耳朵里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疾呼,华樱下意识地随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手里攥着一个包包,飞快地跑过来,他后边追着一个中年女人,显然是体力不如前边那小偷,两人之间已经拉开好一段距离了。
华樱来不及多想,没有犹豫地冲着那小偷跑去……
小偷万万想不到半路杀出个人来将自己拦住,并且力气奇大。
“妈的,放开老子!”小偷恶狠狠地冲着华樱咆哮。
华樱冷冷瞥着这小偷,不为所动。
这时候,失主赶过来了,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
“把包还给我!”女人怒吼一声,将小偷手里的包夺过来。
华樱见那女人的包已拿回去,他手上的力道却没松,随意问了一声:“你看看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不见?”
女人嘴里一边道谢,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包包,她和华樱都没留意到那小偷的眼神此刻有多歹毒。
这小偷眼里露出凶光,他是个瘾君子,刚才还在高兴自己今天有收获了,现在,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他如何能不疯狂!
小偷的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手,大吼一声:“老子捅死你!”
“……”
华樱想要阻止,但已经慢了一拍,他抓住小偷那只手的时候,刀子已经捅进去了一半……如果不是华樱手快,那就不止一半,而是全捅进去了!
女人瞬间僵立不动,包包掉落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手捂着自己的腰侧……
“哈哈哈哈……老娘们,你活该!”小偷狰狞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不但没有惧怕,还狂笑起来。
女人的伤口流出殷红的血,华樱被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给刺激到了,骨子里潜伏着的某种因子在顷刻间爆/发!
小偷刚一放开手,华樱一脚踢在小偷的腹部,连哼都没哼一声,小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华樱在那女人倒下之前接住了她的身体,急切地呼唤着:“你怎么样?喂……喂……大婶!”
女人惨白如纸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电话……送我去医院……救……救护车……”
电话?
华樱慌忙从女人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120。
好在华樱来这里一段时间了,还知道一些起码的常识,急救电话120
刚打完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大大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两个字文菁。
华樱来不及多想,立刻接听了电话,果然,是文菁的声音!
“妈……您现在是到哪儿了?还有几分钟就要开会了,您如果……”文菁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了些文。
“姐姐,你妈妈受伤了。”
“什么?受伤?”文菁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华樱,怎么会是你?乾缤兰呢?她是我老公的母亲,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吗,你们在哪里?”文菁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恨不得能立刻飞去乾缤兰身边!
乾缤兰遇袭,送往医院,此刻正在急救。‘。
是冥冥中的注定吗,乾缤兰本该是开车直接到“启汉”的,但由于她下午先去了一趟萧氏拍卖行,所以才会步行到“启汉”。
萧氏拍卖行距离“启汉”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乾缤兰是去找萧夺的,两人谈了一些事情,乾缤兰惦记着“启汉”公司的会议,她打算过去开完会再返回拍卖行。这么短的距离,她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小偷。
其实乾缤兰从萧氏拍卖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小偷盯上了,那小偷见乾缤兰一身贵气,料想是有钱人了,加上又是从萧氏出来的,越发肯定这一定是一只“肥羊”。
乾缤兰以前也没那么大意的,她的警觉性以及她自己身手不错,向来没吃过这种暗亏。但是人总有失神的时候,尤其是最近,乾缤兰时常都会精神恍惚,想到翁岳天,想到文启华,想到曾经一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刚才她要不是因为分心了,注意力被华樱吸引了,她也不会躲不开小偷的暗算。
如果不是华樱在最后关头握住了小偷的手腕,导致那刀子只进去了一半,乾缤兰恐怕现在就不只是在急救室了,很可能已经……
手术室外,文菁和华樱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紧张地望着门口的红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文菁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她心里已经骂了自己千百遍,恨自己怎么会答应乾缤兰让她来参加公司会议呢,如果不是这样,乾缤兰就不会遇险!
文菁那双大眼睛里氤氲着雾气,身子在轻轻颤抖着,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痛苦地拧着眉,她身上那种悲悯的气息感染了华樱。
华樱呆呆地靠在椅背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终于是见到文菁姐姐了,可是为什么他却开心不起来呢?
因为手术室里躺着的中年女人是姐姐的亲人,是她丈夫的妈妈,也就是姐姐的……婆婆。因为看见文菁难过的样子……
华樱的心沉甸甸的,相见的喜悦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痛。
不知怎的,华樱一想到刚才那女人所流的血,他心里就会一阵阵地发怵,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着。奇怪了,那女人又不是他的亲人,他为何会心痛呢?在他眼里,重要的人只有文菁和小元宝……还有罗神父。可为什么现在他却为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而感到了心疼。
华樱偷偷瞄着文菁,她的神情都落进他眼里,看着她哭,他也鼻头酸酸的,心里泛堵,难受。
华樱去外边买了一瓶水,坐下来,递到文菁面前,柔嫩的声音说:“姐姐,喝水。”
文菁二话不说,接过水,咕噜咕噜地灌进去,一喝就是一半瓶。
“姐姐,你不要担心,那个人,她会没事的。”华樱不懂安慰人,他只能说着这么简单的语言。
华樱在喊“姐姐”时,他的心忐忑不安,生怕文菁会反感,华樱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望着她。
文菁红肿的双眼凝视着华樱,他纯净的瞳眸里尽是关切和真诚,还有惧怕……这孩子,又一次触动了文菁心里的柔软。
良久,幽幽的一声叹息:“你呀……”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手术室里跑出来一个护士。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护士一脸焦急地问。
文菁赶紧迎上去,慌乱地说:“我是,我是她儿媳妇!”。
护士闻言,摇摇头:“伤着需要输血,她的情况十分危急……她的血型,我们医院的血库里所剩的血液不够她手术用的,有直系亲属在吗?”
“……”文菁双脚发软,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的身子晃了晃。
“姐姐!”华樱惊呼一声,出自本能一般,伸手将文菁扶住。
“我老公……伤者的儿子现在正赶来,他的血……”文菁蓦地想到另一件事,希冀的眼神陡然暗了下去:“我老公患过白血病,他才手术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行,你老公的血不能输给伤着!”护士也是一脸的无奈。
文菁不死心地问:“我的血能行吗?”
“你什么血型?”
“a型。”
“伤者是ab型……”
文菁不太明白输血原则,但是既然护士都说了她的血如果输给乾缤兰,很可能起引起输血反应,所以,她的血也不行。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如何是好?
文菁急得团团转,眼泪汪汪的,华樱如何能看得下去。
华樱澄澈的眼眸望着护士,很是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血型,不过可以测试一下,也许我能行呢。”
护士差点被这少年超萌的神情给闪了舌头,忙不迭地说:“好,你跟我来!”
华樱被护士领走了,文菁呆滞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打翻了五味杂瓶。
华樱啊,你这是为了我吗?如果是跟我毫不相干的人,你还会想要输血吗?
文菁心酸得要命,跌坐在椅子上,终是忍不住泣不成声……
谢谢。这两个字,文菁在心里呼唤了千万遍,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是华樱在场,乾缤兰说不定已经……
现在,华樱不但没走,还陪着她在这里等,还主动要求献血。
文菁在心痛之余也有一丝欣喜……她没有看错,华樱的本质是好的,他天生就该是一个善良乖巧懂事的孩子。
文菁缩在椅子上哭泣,身前一道暗影出现,下一秒,她已经靠在男人温热的怀里。
“老婆……”翁岳天的心都要碎了,一来就看见文菁的眼睛肿成了桃子。
文菁瘫软在他的胸膛,禁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呜……老公……妈在手术室还没出来,医生说要输血,血库的存血不够……呜呜呜……我和你的血都不行,护士带华樱去验血了……呜呜呜……也不知道华樱的血可不可以输给妈……我好怕……”
华樱去献血了?翁岳天心里没来由地跳了跳。
文菁伤心极了,她早就将乾缤兰当成自己的亲人,她失去母爱多年,乾缤兰又是她的婆婆,待她不薄,她还想着要好好孝顺乾缤兰,要努力恢复翁岳天和乾缤兰的关系……可现在,如果乾缤兰真的有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呜呜呜……老公,都怪我不好,你骂我吧,你打我都行啊……如果不是我同意妈来公司开会,她就不会遇到小偷,现在就不会躺在手术室……老公啊……我好恨自己啊……”文菁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不需要压抑什么,她要统统哭出来,她憋得难受,她宁愿被狠狠骂一顿。
翁岳天剑眉深锁,他怎会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呢,是乾缤兰自己主动提出要来公司开会,况且,谁会想到她竟然从萧氏步行来公司,就那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里就被小偷盯上了……真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翁岳天揽着文菁肩膀的手紧了紧,深眸里翻卷着隐怒:“这不能怪你……是那个小偷太残忍了。”
翁岳天虽然表面上不如文菁那么激动,可他心里也在作痛,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乾缤兰遇险,他也害怕,他也担心,他也恨小偷……
翁岳天不由得烦躁,他讨厌自己这样的心情,可是母子间血脉相连,亲情是割舍不断的。即使他和乾缤兰两人好像隔着冰山,但现在她生命垂危,他隐隐能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不想她死!
翁岳天褐色的眸子变得赤红,沉声道:“我不信她会死……她怎能就这么死了呢,她还要偿还曾经犯下的错,她还要弥补我童年缺失的母爱……她还要……还要陪我玩游戏机,她不能轻易就撒手不管了,她已经丢弃我二十多年,这一次……她要是再丢下我,我一定不会原谅她,到死都会恨她!”男人在说到这最后两句话时,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略显哽咽。
这看似是责备的狠话,但却是另一种心痛和不舍。文菁心疼地抱着他,她多想冲进手术室去把翁岳天说的话告诉乾缤兰啊……
护士的身影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袋血浆……
“护士……护士!”文菁焦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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