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便是深夜,将军府的校场中也是热闹非凡的,今夜一进将军府,静悄悄的氛围让沈薏环心里一下子便提起来。
李渭的房门外静悄悄的,沈薏环知道,云峰和青崖都不在豫城,但是从进府到李渭卧房外,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遇见,这种情况,在守城的主帅府中实在是反常。
卧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沈薏环走上台阶,疏云和疏雨跟在她的身后,屋内隐隐有女子的低泣,她心被揪紧,立在门前,竟有些不敢推门。
她定了定神,将房门打开,扑面而来的甜香令沈薏环心里直犯恶心。
平日李渭都是不点熏香的,这阵子他偶尔会点些助眠的熏香,但从没有过这样的味道。
实在是太过浓郁了。
她掩住口鼻,疏云提着灯为她照亮,里间倒是确实热闹,只是并非是沈薏环想的那种热闹。
永安公主坐在地上,捂着喉咙,神情惊魂未定,毫无形象可言,另一边是她随身的婢女,肩膀裸露着,隐隐可见内里的衣带颜色,只是捂着腹部,殷红血色汩汩往外涌着。
床榻上空无一人。
沈薏环站在永安公主身前,也未蹲下与她平视,“他呢?”
并未问永安公主为何而来。
永安公主抬头看向沈薏环。
她喉咙如火烧灼般地疼,仰头更是灼痛,身后是李渭房中的书案的木腿,她向后微靠,打量沈薏环。
其实沈薏环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便是如她这般的公主身份,也和那些无聊至极的贵女们一样,嫉妒沈薏环姣好的容色。
当日李渭离京,父皇逼迫她下嫁张仪,她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跑去见李渭,她已经忘记当日自己说了什么,李渭又说了什么,只记得那时他神情淡漠至极:
“你和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她一直想不明白,可这次来豫城,她看着李渭,却忽地感觉到,他和张仪也不同了。
哪里是不同,分明是因为动心,所以那个人做什么都是特别的,是格外可爱的。
永安公主张了张嘴,刚想出声,却只发出几段嘶哑短促的声音,没了耐心,转身欲走,永安公主心里着急,扑上前却只捉住沈薏环的裙摆。
“你,你听见了、传话。”永安公主眼中蓄起眼泪,勉强出言说道。
沈薏环轻轻应声。
她没听到,但是疏雨听到了,跑上来跟疏云小声说,她听得清楚,虽是将信将疑却还是过来了。
“人、人情。”永安公主说道。
沈薏环看着拉住自己裙摆、连话都说不清的永安公主,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永安公主。
却不得不承认,若永安公主不让人去官驿,她绝不会今夜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你想要什么?”沈薏环问她。
“帮我。”永安公主面带祈求。
沈薏环打量她半晌,“我不帮,你又能如何?”
永安公主此生从未有过这般无助的时候。
尤其对上此时的沈薏环,她只是哀戚落泪,神色间,再无平日的骄矜神情。
思及先前见面的情形,沈薏环看着她,心中平静,“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想回京再见张仪一面,求你转告怀……转告将军,父皇想要我杀他,但我不愿。”
“为何不愿?”
永安公主目中哀恸,自嘲一笑,盯着沈薏环反问道:“我替父皇谋害忠臣,父皇心思深沉多疑,我回京后焉有命在。”
沈薏环沉默片刻,不再理会永安公主,转身往外走。
*
府中假山后的书斋,假山和树荫挡住夜色,四面通透,稍站片刻,便觉着冷。
沈薏环找遍将军府中每处院落,仍不见人,抱着万分之一的心态,来到这开阔的园中。
书斋本是偷闲避暑的,后来拆了繁琐的书架摆设,置了几张书案屏风,专门用来在夏时议事。
一进书斋,入目便是翻倒的桌案,茶盏瓷瓶碎了一地,砚台遗墨飞溅,沈薏环在书斋内看了一眼,转身便往假山的山洞中去。
假山四周环水,浅浅的水流将将没过脚背,带着触骨的凉意,刚走到山洞口,便听到沉重的喘息,这会疏云守在书斋外面,疏雨留在了假山外,沈薏环提着裙子,进了这处人造的山壁洞府。
假山山洞内别有洞天,石案上是玉质酒壶酒盏,只是沈薏环确是不知,这里竟是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泉眼,热气蒸腾间,只看得到李渭模糊的身影。
沈薏环看着他,他眼眸轻阖,面上是肉眼可见的不舒服,她站在石案旁边,端起酒壶径直喝下,沁凉的酒入喉,一路烧灼至腹中。
她走向那方温泉。
李渭神志清醒,他知道是房间内的熏香出了问题,知道是永安公主搞的鬼,更知道眼下,沈薏环要做什么。
微烫的泉水没过沈薏环的腰际,她将钗环解下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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